陈雨一边欣赏着蒋邪不安的神情,一边问身后的王有田:“有田啊,我记得你还未成家。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意中人啊?”
王有田正怒气冲冲地盯着蒋邪,满脸“主辱臣死”的表情,没想到话头忽然转到了这上面,愣了愣,然后脸上一红,回答:“属下今年虚岁二十五,因为家中贫困,媒人都不愿上门,更别提什么意中人了……”
陈雨说:“以前无人给你做媒是因为你穷,什么都没有。现在不同了,你有了银子,家境变好了,媒人自然会踏破门槛,好姑娘还不是可着你挑?”
王有田连连点头:“百户大人说得是。”
陈雨又转向蒋邪:“蒋总旗年少有为,只要作出一番事业,功成名就,想必赢得意中人的青睐也是水到渠成,对不对?”
蒋邪很想怼一句“我才没有什么意中人,你想多了”,可是脑子里浮现出顾影的俏脸,这句话就说不出口。
他心想,这厮虽然可恶,但是这番话却有道理,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有了功名利禄,抱得美人归就是轻而易举的事。顾家不过是个千户,自己只要努力,不远的将来与顾大锤平起平坐也不是难事,横亘在自己和顾影之间身份的差距就消失了。
蒋邪又看了看陈雨,暗道这厮不过是读过几句文章,还升上了百户之位,顾影才会围着他转。他杀几个盐枭就能上位,以自己的天赋和能力,过他指日可待,到时自然能赢得顾影的芳心,又何必因为争风吃醋摊上弑官的罪名?
想清楚之后,蒋邪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百户大人说得是,属下受教了。”
陈雨笑了,这个刺头心里的结多半是解开了。蒋邪在之前表露出了领兵作战的天赋,如果调教得当,和稳重好学的邓范倒是一对好搭档,就看今后能不能彻底收服了。
军户的遴选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共选出了三百一十名青壮,加上之前的五十多人和蒋邪带过来的三四十人,队伍一下扩充到了四百余人。
原本人才凋零的卫所是没有这么多人的,整个千户所在册的正军也不过三百多人,其余的名额都被千户、百户用来吃空饷了。但是因为丰厚酬劳的吸引力,原本千方百计避免成为正军的军余都踊跃报名,隐藏在各家各户中的青壮都被挖掘出来了,这四百余人中一大半是军余,在册的正军只有一百来人。
按照陈雨和顾大锤达成的协议,整个千户所的人力资源向陈雨倾斜,青壮任其挑选,然后把剩下的老弱病残都打去种地。虽然其他的百户对这样的不公平政策暗自不满,可是名下侵占的田地仍然保证了足够的劳力,加上吃空饷、喝兵血的福利没有受到影响,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海边的操练队伍一下子变得庞大了许多,喊杀声几乎把海水涨潮的声音都盖过了。虽然得到了“官方认证”,可以公开使用演武场,但陈雨还是喜欢海边的空旷,训练的地点仍然放在这里。比起之前单纯的刺杀训练,现在还加入了站军姿和队列训练,以提升军户们的团队意识和服从意识。
邓范仍然是负责操练的头领,他尽职尽责地指导新来的人适应训练的方式和节奏,融入火铳加长矛的战斗体系。陈雨已经请顾大锤升邓范做了小旗,只等合适的机会,再设法让他接替自己原来的总旗职位。而陈雨的小张富贵,加上战斗表现突出的王有田等人,也得到了小旗的职位。
蒋邪虽然表面上服软,但是仍然抱着挑刺的心态注视着训练的过程,懒洋洋地依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看着,并没有参与训练。在他看来,虽然远近结合的攻击方式是有效的,能够对抗他之前的战术,可是这种近乎机械的刺杀训练实在无趣,也看不出有什么意义,至于站军姿和队列训练更是浪费生命。陈雨也不勉强他,任他游离于团体之外。
倒是张富贵有些看不下去,训练的间隙跑到陈雨身边抱怨:“雨子……百户大人,这姓蒋的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的模样,操练也不参加,明显不把你放在眼里嘛!”
陈雨摆摆手:“没事。咱们这种阵列强调团体的力量,讲究配合,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脑子很活,有点天赋,但心高气傲,勉强让他加进来,肯定不会服从邓范的指挥,反而会破坏阵列的完整。随他去吧,如果想通了,他自然会主动加入,如果想不通,过一段日子,就想法子把他踢出去。”
在陈雨看来,蒋邪能够收服,自己就能多一个得力下属,如果迟迟不能融入这个集体,过一段时间再踢出去,自己也算对吴大海有个交代。
时间一天天过去,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操练后,新加入的军户逐渐适应了这种体系,开始在原来的老军户带领下参与缉查私盐的行动。
因为陈雨的强势加入,文登县已经成了私盐团伙的禁地,各地往来的盐枭宁远绕远路,也要尽可能地避开这一带,以往那种家门口战斗的场景已经很难出现了。
不过由于陈雨这支武装力量的存在,原本松散的盐政体系变得更具凝聚力,威海卫一带的宁海场盐课司、登宁场盐课司、海沧场盐课司一改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官僚作风,开始加强彼此之间的信息共享,将自己官盐销售网络掌握的私盐贩卖线索互通有无,以文登县巡检司为纽带,围绕备御后千户所的军户,打造了一个情报网络——毕竟盐枭购入和售卖盐货,不可能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