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虎贲巾帼传>一三三 探访院落释俘将 恩威并施喻天意

风过边城,角旗飞扬,人马往来,未有停歇。

太阳愈升愈高,墙影渐渐变短,整个后火城中热气升腾,令人气喘汗淌。

城东墙角下,一间破旧的四合小院孤零零地曝晒在阳光中,院门漆色斑驳,石阶青苔层起,院中散乱不堪,齐膝高的杂草乱蓬蓬地四处皆是,一方石桌旁,几张残缺的石凳东倒西歪地放在一边。

这几天,小院与往日有所不同,院外,十余名卫士昼夜值守;院内,数名军士轮流游哨,一派森严的景象——被俘的朔方辅国大将军梁洛仁正关押在这个小院中。

此刻,梁洛仁正侧卧在厢房的木榻上,只见他蓬头垢面,身体蜷缩,面朝墙壁,不时哀叹。

连日来,梁洛仁的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恼怒,后悔,羞愧,思恋,恐惧,各种情感交替涌上,翻滚心间,让人彻夜难眠。

恼怒——

自己离开朔方,亲往札萨克城游说稽胡大帅刘汝匿成,出兵相助,共抗唐军,尽管在苏吉台被对方火攻击败,但此行的使命已然完成,本当回到朔方加以休整,不知为何,自己的堂兄梁师都却又传来命令,让自己坚守后火城,择机反攻,不想最后却落得这般结果。

后悔——

唐军进攻的当日,曾有哨兵来报,发现大队人马在戈壁滩中行进,自己一门心思认为唐军是奔安西堡去的,谁曾料到,唐军来了个声东击西,突然转向进攻后火攻,且攻势是如此的猛烈,不到两个时辰城池便被攻破,哎,早知如此,多加提防,或许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羞愧——

自己身为辅国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朔方城中打个喷嚏,别人也会战战兢兢,可是如今抵御唐军,先有苏吉台之败,现有后火城失陷,一败再败,损兵折将,就算今后还有可能回到朔方,然而还有什么脸面与百官相见呢?

思恋——

提到朔方,痛如刀绞,自己的妻儿老小全在城中,特别是刚刚娶来的小妾西颦,那婀娜的身段,水灵的模样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的脑海中,两人温存还不到一个月,堂兄便让自己前往札萨克城,活生生地将两人扯散开来,哎,卿卿低语犹在耳畔,淡淡发香似在鼻尖,却不知今生今世能否再见?

恐惧——

如今,自己已是他人的阶下囚徒,‘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活过了今夕,不知明朝会是怎样,在这小院里,虽不曾饿着,渴着,但惶惶不可终日,随时都有可能大难临头,想到那即将砍向脖子的长刀利刃,巨大的恐惧感便笼罩心头。

梁洛仁倦缩在床榻上,想到这些,不由得肝肠寸断,剜心一般,长叹一声后,眼中的泪水悄然滑出,顺着眼角流向脸颊,滴落到薄薄的床褥上。

……

昏昏沉沉,如梦无助。

正当梁洛仁卧在榻上自怨自艾时,只听到房门“吱嘎”一声被用力推开,梁洛仁翻身一看,只见两名腰圆膀阔的唐军卫士大步入内,高声喝道:“梁洛仁,起来!”

惊恐之际,梁洛仁坐起身来,睁大眼睛,双手颤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卫士,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要…要…干什么?”

“你出来,咱们的军帅霍国公要见你!”

“霍…霍国公?要…要见我?”梁洛仁眨巴双眼,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期期艾艾地说道。

“少啰嗦,快出来!”

梁洛仁连忙站起身来,理了理杂草一般的头发,扯了扯肮脏不堪的衣袍,迈着僵硬的步子,跟着两名卫士走了出去。

一出屋子,明晃晃的阳光无处不在,刺得梁洛仁睁不开眼,赶紧手搭凉棚,稍作遮挡。

眯着眼看去,只见小院中的石桌旁,有个人端坐石凳上,身边站着一名侍卫,此人看上去大约三十五、六的模样,额头宽阔,短髭满唇,双目炯炯,威风凛凛,头扎玄黑平巾帻,腰束镶玉起梁带,一件过膝长袍上织着两裆滕蛇,艳阳辉映,活灵活现。

“柴绍!”

梁洛仁心里惊呼道,连忙大步上前,“扑通”一下双膝跪地,伏下身去,颤颤微微地说道:“败军之将梁洛仁拜见大唐军帅、霍国公!”

“呵呵,梁将军,起来说话吧,”柴绍一抬手,笑道。

梁洛仁缓缓起身,低头弯腰,寻得身旁的一只石凳,斜签着身儿坐了。

“梁将军也是开皇八年生的吧,戊申年的,属猴?”

没想到柴绍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自己的生辰,梁洛仁连忙拱手答道:“回霍公,败将的确是戊申年生的。”

“嗯,咱俩儿是同庚啊,”柴绍笑道。

“岂敢,岂敢,”梁洛仁连连摇头,忽然间,又觉得回答得不妥,赶忙说道,“败将乃阶下之囚,岂敢与霍公相提并论!”

柴绍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梁洛仁,笑道:“这又何妨?天地生人,同年而出,不论贵贱,我是九月十六生的,梁将军是…?”

“噢,回霍公,败将是腊月二十一生的。”

“如此说来,我稍稍年长,三个月而已呀!”

“不敢,不敢,”见柴绍谈笑风生,平易近人,梁洛仁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也咧咧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来。

“我听闻,大业初年,梁将军曾任突厥启民大可汗的近卫骑将?”

“确有此事,时过境迁,不值一提呀,”梁洛仁摇摇头,摆摆手。

“那些年啊,我常随前朝宇文述大将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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