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紫禁城的钟声不断响起,敲钟之人是崇祯皇帝本人。这是召集群臣上殿的钟声,此时却如同为一个王朝敲响的丧钟。
外城的彰义门已被被迎贼的太监监军打开。大批贼军蜂拥而入,进入内城南郊。崇祯敲了半柱香时间,也没见一个臣子前来。前些时日,那些朝堂之上反对南迁,慷慨激昂,要与京师共存亡的忠君爱国之士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崇祯皇帝朱由检此刻精神恍惚起来,连续十几年的高压和焦虑让他实际患上了轻度忧郁症。若不是身旁的王承恩一把扶住他,他此刻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
沉默良久,朱由检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承恩,还是没有一个臣工来吗?”王承恩苦瓜着脸,摇了摇头。
朱由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高声说道:“君非亡国之君,臣却是亡国之臣!”而后,两眼射出两道寒光,对王承恩说:“去,将皇后,嫔妃,公主们召集起来。”
片刻后,周皇后,袁妃,长平公主,昭仁公主以及一众嫔妃被带到朱由检面前。
众人已明白要发生什么,俱是泪流满面。只有年仅六岁的昭仁公主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用稚气且惊异的睦子观察着大家。
朱由检先是赐死一众嫔妃,而后用手抹干周皇后脸上的泪痕,哭着说:“此国难之际,汝乃一国之母,绝不能为贼所辱,理当以身殉国。”皇后答:“臣妾随陛下十八载,陛下没有听过臣妾一句话,以致有今日。现在陛下命妾臣死,臣妾怎敢不从?”说罢解带进了内堂……
……
“快,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城。”夏华已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催促近卫军驾车的兵士了。
拉着四轮战车的马匹撒开四蹄在原野上狂奔,车上搭载的近卫军兵士们饶是训练有素,战车饶是有减震弹簧,也将他们颠的七晕八素。
当车队进入京畿后,时有贼军设卡拦截,有些贼军身上的明军服饰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对这些,车队一概是呼啸冲关而过。
前方又是十几名小贼聚拢在路口。看到有车队正在行来,远远的挥舞着一块破麻布做成的令旗,示意车队停下。
等车队行驶近时,那些挽马还在扬蹄飞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拦路的群贼慌忙躲避,一人躲闪不及,当场被卷入车轮之下,被铁箍的车轮碾成两段。
群贼惊讶的看着滚滚而过的车队,半天才回过神来,几名弓弩手不知死活的弯弓搭箭,试图攒射这些呼啸而过的车辆和马匹。随着砰砰的枪响,十几名贼兵俱倒在道路两旁。只有两三名连滚带爬的钻进路旁的灌木丛中,方得幸免。
终于,居于车队最前的夏华看到了北京东城齐化门那高大的城楼。齐化门外的守军衣甲统一,皆为黑盔黑衣黑甲,很显然这些人至少是顺军的主力部队。
此时,齐化门刚刚被镇守此门的成国公朱纯臣献给顺军。城外的顺军各部还需陆续开进北京城,为了方便进出,城门并没有被关闭,吊桥也没有被拉起。只是城门前摆放着几溜拒马鹿角,交错排开。夏华的战车自是不可能再长驱直入。
那些顺军兵士眼看远远来了一长列车辆,以为是本方辎重到来,打起了手势,示意车辆停下检查。夏华所乘坐的当头战车距离他们二十步时才缓缓的停了下来,后面的车辆也一辆接着一辆吁马停下。
“兄弟,你们是哪个营的?这车上装的什么东西?腰牌令牌请拿出来看看。”说话的头目和其余兵士用目光不停的打量着这些造型奇怪的四轮战车。
战车上下来的人却是大部分顺军的装扮---就是百姓装扮,人人都戴着斗笠,穿着各色补丁的粗布衣服,连甲胄都没有佩戴。唯一奇怪的是他们个个都背着一支看上去就很精良的鸟铳。
夏华二话没说,掏出上满膛的柯尔特左轮就是一枪。那头目的笠帽被猛的掀开,整个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夏华身边的近卫军亦纷纷拔出短枪向城门哨卡的顺兵乱射。约十名近卫军兵士已经飞快的绕过拒马鹿角冲入门洞之中,手中短枪乱枪齐发。后方的近卫兵从马车上跳下后,用长枪向城头刚刚投降顺军没多久的明军瞄准射击,几乎是一枪一个。
砰砰的枪声中,城门洞内外的顺军霎那间就被清除个干净。城头的那些“新顺军”吓的魂飞魄散,纷纷向后避走奔逃。
还有一些近卫军兵士,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些拒马鹿角抛入护城河中,将道路清理出来。还没等兵士们将城楼彻底占领,夏华就留下二十辆战车百余人驻守齐化门和城楼,带着剩余战车继续向城内紫禁城飞驰而去。
……
【快,快,千万要赶到,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心急如焚的夏华心里默念着。战车在宫城的东华门的广场上停住,围成一个防御圆阵。不等他们完成,夏华就急不可待的带着两百名近卫兵向宫内冲去。与此同时,兵部尚书张缙彦与东厂厂公王德化向顺军献了正阳门,李自成从此门向皇宫而来。
夏华几乎是一路奔跑着跑到了西宫,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顿时凝固起来,整个身体如同浸入冰窟一般。长平公主倒在血泊之中,殿堂中是一溜悬梁自尽的嫔妃。
夏华一把将朱媺娖搂在怀里,却发现她的左脸颊已经被齐齐削掉一大块皮肉,左肩胛上也有一道深不可测的伤口,还在汩汩的冒着鲜血,将媺娖整个宽大左衣袖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