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邺城军营,已是深夜,杨旷正在查阅军中的一些开支明细,他异常执着的不放过一个字,像是在寻找一些东西,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那种。
来之前他就向户部拿过北境战事的支出,行军路上刻意放慢速度查出一些端倪,于是他马上开始在军需官那里送来了许多资料。
这种事的确有贪污的罪名,可在天下军中早已是习以为常,各国军机涣散,即便查出又能怎样。眼下战乱四起,敢贪的基本上都是有功有才之将,仗着本事顶风作案,再加上群体作案,试问谁敢连根拔起。
杨旷不是没考虑过,所以他要以他的风格来处理,甚至可以说是利用,他最擅长的,就是他人不屑一顾的旁门左道。
忽然帐外一阵骚动,不等杨旷发问便进来一个护卫亲兵禀报:“上将军,司马元、王英等副将偏将等一十二人在帐外求见。”
“宣。”
不一会儿,帐外走进了十二个身形魁梧的披甲将军,各个目光不善的盯着杨旷,脸上身体却没有一点点不敬。他们一起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众将皆是我商朝的战将呀,如此深夜不早做休息,所为何事?”杨旷一副不解的样子。
众将互相对望几眼,选择让最前面的将军说话:“上将军,我等所为之事.......”
“且慢,你叫什么?”杨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末将司马元,其实赵司马.......”
“哦!你是不是洛阳那个司马大族的?”又一次不经意的打断。
“是的。上将军先听末将........”
“猜对了!我可是仰慕你们司马家那位才女呀!听说六岁能懂音律,真的?你妹妹还是侄女?”
“上将军!”司马元一时没忍住吼了出来,嘴刚张开就后悔了,但已然吼出去了。杨旷的脸色也由笑转阴,连同司马元在内的十二名将军立刻噤若寒蝉。
“上将军恕罪!末将........末将一时糊涂,军中呆的久了,粗野惯了,有些没规没矩的,还请上将军原谅。”司马元“砰”的把头撞在地上,惶恐的解释着。
杨旷自进邺城以来一直以笑脸示人,从未摆出如此阴沉的脸色,他把书卷甩在桌子上,惊得众将一抖。杨旷猛地站起,带翻了屁股下的座椅,
“军中喧哗,目无上级,当斩呐。来人——”帐外几十名亲兵一拥而入,各个手持刀兵。
“上将军饶命啊!末将一时糊涂——不!一时情急才........”司马元慌张的求饶道。
“是啊上将军,您饶了司马将军这次吧!”
“末将等人担保此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杨旷的脸色稍有好转,对着亲兵挥了挥手,几十人便迅速退出了帐中。
“司马元,这次我就不计较了。要不是这么多战功赫赫的将军为你说请,再看上你这些年为大商做的事,我今日一定斩你立威。”杨旷瓮声瓮气的讲道,“罢了,我今日乏了,要睡了,你们也快去歇息吧。”
司马元叩谢他的不杀之恩,转念又想起所为何事,又开口道:“上将军,赵司马的事........”
“嗯?!”
杨旷的目光又凌厉的扫向他,十几人不敢再触这位皇族将军的霉头,悻悻的告辞离去。
等他们都走了,杨旷才大舒一口气,扶起倒地的凳子,捡起地上的卷书,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查阅。
女子再度出现,这次没了往日的精神气,神情比刚刚离开的将军好不到哪去。
“怎么样?我说得准不准?”
“行。你赢了,说吧,让我杀谁?”女子倒也爽快的服输。
杨旷翻阅着卷书,笑的很欢:“别急,你这张底牌还得留到以后,给我欠着。”
“还欠着?你不会连要杀的人都没想好吧?”
“别胡思乱想,像是想好了,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刚才那帮将领们一个个志在必得的样子,本来我还想着来个缓兵之计,没想到领头的倒先犯错了,真是天助我也。”杨旷得意的边讲边看,惹得女子更加不爽。
女子沉默了一会,道:“你别说我多嘴,你要是真把赵括给换下来,等到龚起一到,败了怎么办?”
“多嘴。”杨旷瞪了眼女子道:“我换赵括缘由有二,建立统一命令只是次要,而主要目的,是因为赵家这几年的不老实。”
“怎么不老实?”
“这不是你该问的。”
“行行行,就算理由充分,龚起的联军怎么办?”
“打!——”杨旷猛地一叫,又降下音量:“自然是打不过的,但没理由我一定输。”
女子一脸的不屑。杨旷也懒得睬她,自顾自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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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诏!大司马赵括治军不利,屡遭败绩,念起几年辛劳,年事已高,减惩贬为骠骑将军,前往南境防线协助大将军古劲松!钦此——”昨日派往洛阳的士兵第三天早上就来了,带着商帝的诏书在军营中宣读。
赵括脸色惨白的接过了诏书,军营中的将士也被诏书下达的果决给震惊了。看来这位武成王所受的圣宠真不一般,刚发过去便答允了。
军中此刻是真正的易帅了。
杨旷走到赵括身边,笑吟吟的说到:“此去南境路途遥远,望骠骑将军一路小心。”
赵括皮笑肉不笑的谢过对方,北境兵权就这么被一个毛头小子夺走,实在心有不甘。
杨旷凑到他耳旁,犹如前日一般:“赵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