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渐沉,乌云凝聚,是闭月的前兆。
生息渐冷,此间直去百里的枫林,随晚风萧萧,逐渐内敛着寒光。
就在纯阳主殿之上,两人月下沉吟的同时…
八百里开外,长安城的北门。
湍急的河水,不断拍打着两岸护城的石墙。浪花滚滚,翻舞着由河堤带起的泥石。在黑夜中,纵有火光照映,也难以分清哪些是石子,哪些是河水,一片浑浊。城河之上,十丈宽百丈长的铁木城桥,横跨两岸。两条人腰粗细的铁索,连接着城桥一端与城墙顶部,冰冷的生铁气息,毫无情感却极具威严。
寒光凛凛,生息肃然。
月光普照,长安内外。
往日繁华的城北关口,今夜少人。
至少在,在这道坚实城桥上的人,很少。一北一南,一站一行,少到只有两人。南行北向者,是一道巍峨的身躯,迎着城墙上的熊熊火把,倒映出一道雄狮般的巨影。他正由那座屹立了千百年不倒的雄伟城门中,逐步走出…
“哒~”
只不过,
今夜的乌云能闭月,地上的影亦成雄狮。但这两者的掩饰,是怎也挡不住此人此时,脸上外泄的痞气。嘴上那根枯草,不知何时被他换上了新枝。两眼玩味,嘴角上翘,展漏出来一道心照不宣的玩笑。看着,独站在城墙另一端…
那有人。
另一端的人,身材不算高大,却非常有福相。与夏渊年纪相仿,同样四五十。圆脸大耳,大眼厚唇,身形略胖,穿一件着地的明黄锦衣长袍。但,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位江湖中人。倒是他身上所渗出的气息,和岳阳城的金不换有几分相像。都是银子和金子混在一起的商人味儿。
嘴唇咧开,同时一道心照的笑。
“等你很久了。”
“……”
“没辙啊…昨晚路过龙门,吃了不少酒肉。结果刚到阳台山,就忍不住顿了个毛坑,所以就耽误了点时间咯。”
“呵呵,龙门坊那家酒铺子居然还开着啊?”
“开着了,就生意淡了许多,喝酒吃肉味儿也没变,就是没姑娘侍候,吃着也就没味了…”
“……”
夏渊就是夏渊,随便张个口都能痞气泄一丝,让人哭笑不得。在这么一个充满忐忑不安的夜里,能把严肃的话题,说得如此没有底线的。普天之下,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人能如此放纵了。
“你能正经点不?”那人说道。
“切,爷爷已经很正经了。要不是赶时间,说不定爷爷还得去你家馆子住上一宿,快活快活了。”夏渊边迈着痞子步走着,边翘起小竹枝,没好气地说道。
“我真服你了,这把年纪,还这么痞。”
“爷爷我就是心态好,咋滴啦?”
“不咋滴,走吧,赶时间了。”
一人走,一人等。
场间气氛很怪异。
如果说,前日北茫关上,夏渊与洪破天的相遇,是争锋相对。那此间两人的相遇,则是春风沐浴。是完全没有,今夜该有的那股沉闷气儿,显得是那么的随意和自然。
“北茫的风雪是那大多了吧?”
“可不是么?黑丫丫一片可把我吓哆嗦了。”
“那你咋不把那小子揍够本了在过关呢?”
待过桥后,夏渊便勾上了那人的肩膀。而,等着的人也不挣脱,顺势就转过身去,与其并肩同行。恰是两位早就相约好远游的老友,一切都早有安排。
“你说得轻巧,换作你你不吓尿咯,还揍他了…”
“换作我,我肯定揍他一脸包子才罢休。我最见不得他那副成天摆谱的样子…”
“那我下回稍上你一块去…”
“拉倒吧,我就开玩笑的…”
“莎莎…”
“莎莎…”
泥石道,草声起。
就在两人迈步远去的同时,道路两边的草丛深处,忽然有了些动静…
是人,是很多很多的人影,在跟随两人的脚步,急剧踹动。细细莎莎的摩擦声,伴着躁动的荒草,绵绵不断,一路直去近里余。这些人似乎并无恶意…
稍稍瞟眼四周,夏渊抖了抖嘴上的小枝条:“今晚,你带了多少爪子来啊?”
那人先是咧嘴一笑,再竖起一根大拇指,豪气答道:“一万!”
“靠…”
夏渊一声骂罢:“一万你还好意思说那么嚣张?你当爷爷我是乞丐啊!”
“啧…你脑子泡水了?”
那人顿时没好气了:“这是京都,不是你家那山嘎嘎,要再多就得造反论处了!”
“哒…”
话罢,夏渊闻言立马停下了脚步。
接着,他缓缓转过头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人,道:“要爷爷我交代在里头,你负责挖坑把我埋了是不?”
“哒…”
“莎莎莎…”
见夏渊停步,同行的人也停下了步伐。四面荒林顷刻便没了声响。
“瞧你这熊样。真不知道,洪破天的百万小蛇,咋没把你给吓尿裤子了…”
说着,那人稍稍抬头,把伸出的大拇指,指了指北边那座道观方向。
“里头就八只小虾米,你给拍死了,跑就成。”
“哦?就八只啊。”
停下的步子重新迈开,继续沿着官道走去。
“莎莎…”前人走,后者跟着走。四周荒草间又躁动了起来…
“那其他人呢?”夏渊边走边问。
“呐…”
那人指着北方极远处的的三座大山说道:“左边的是御林军两万,冷雨夜那小娘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