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笑,如清风柔和沐浴人心。
他是北人心里的擎天支柱。只要有他在,即便天塌亦能有生息呈现。
他就是夏寻,继承鬼谋之衣钵,手无寸铁,却举手投足间便能将腐朽化神奇。
“豪仁,我们又回来了。”
“……”
怀抱肥鱼,夏寻迎着贾豪仁缓缓走去,淡淡的笑容仿佛一切如旧。
反观贾豪仁,他的面色早已煞白,连一丝血色都看不出来。恐惧至极的心神使他无法把控住自己颤抖不止的身子:“寻…寻少,你…你…们不是去求援了么?怎…怎…怎么又回来了呀?”
“呵呵…”
笑意不减,更为平淡。
夏寻没着急着回话,越过贾豪仁,走到平日用作砧板的石墩旁,将掉来的江豚轻轻放在上头;“是呀,回来了。这鱼木寨本就孤军,何来援军可求呀?我只不过连日郁闷,心气难平,才想着趁夜出去钓钓鱼,散散心而已。不曾想这诱饵刚下水,大鱼就上钩咯,这可真走运呀。不过我们船小,载不动更多的鱼儿,所以便只好先回来料理着咯。”
话语平淡却句句惊心。
如棉花里藏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捅到贾豪仁的肚子里。
不等贾豪仁有话,夏寻便朝他招手唤道:“豪仁过来,别傻着了。这鱼肥肉厚,我一个人可搞不定,你得来帮我打打下手。”
可供考虑的时间实在太短,思维已被眼下翻天覆地的变化,绕得混乱。夏寻喊贾豪仁过去打下手,他也就像木头人似的直愣愣就走过去了,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意识。颤抖的双手几乎拿不稳盛满调料的木碗,葱花、细盐止不住地被洒下半数。
夏寻见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笑道:“别那么紧张嘛,你这一紧张整得我都跟你发抖咯,还咋做菜嘛。”夏寻拿起菜刀,突然朝着江豚的脑袋瓜子狠狠一下拍落。“啪!”的一声,本就吊着半条命的可怜鱼儿,直接就被怕昏过去。紧接着,锋利的菜刀在夏寻手里熟练地飞舞起来,“哗哗哗”地迅速刨去鱼鳞…
“豪仁呀,所谓千年老人参,百年老江豚,我今夜钓的这条鱼可是难得大宝呀。咱撒网这么多日,也没见捞上来过这么大的吧?”
“……”
贾豪仁站在夏寻身后木纳地摇摇头。
“你猜猜我是咋把它钓上来的?”
“……”
贾豪仁依旧呆滞摇头。
夏寻头也不再为难他,淡淡自答道:“很多时候,畜生和人一样,利欲熏心不能自拔。白天打扫战场时,我和独少顺手捡了两条人腿。剥皮去骨,取其腿根内部七分瘦三分肥的精肉,切成拳头大的诱饵。人乃天地灵长,人肉乃天地灵肉,这水里的畜生闻着腥味就扑过来了。鱼儿太小一口吃不着我的饵,也就只有百年以上的老鱼能吃。这不?我刚下的钩子,这条老江豚就饿鬼投胎似地自己咬上来了。我没着急收线,因为入手我就知道这鱼很肥,鱼肥力大,若逼急了它弄不好就绳断船翻咯。所以,我在江里吹着冷风,和它迂回博弈整整两时辰,硬是将它熬到筋疲力尽了,方才徐徐收线,将它一举擒到船上。所以,这鱼看似钓得轻松,实则是真心不易呀。”
“啪~”
话说着,一边鱼鳞已刨净,夏寻吃力地将鱼身翻转,再提刀刨去另一边。
“哦,对了,豪仁呀。”
“寻…寻少,我在。”
“这鱼鳞也是好东西,百年老江豚最值钱的就是这玩意了,磨成粉还能入药。要不,我给你留点带回去?”
“……”
话中有话,意味深远。
更是明里暗里别有所指。
或许是夏寻平静的语气容易使人心宁,又或许是事到如今已再无余地。贾豪仁还想活下去的话,便唯有等,等那只小老鼠将信送至皇族大营,等李建成率皇族大军攻来。唯有如此,他今夜方才有一线生机。
种种缘故,使得贾豪仁逐渐没那么慌张。
他颤颤说道:“寻少,这…这就不必了吧,我…我不晓得料理这玩意的窍门,给我也只能浪费了。”
“不不不…”
夏寻摇摇头:“我是说,带去给你主子。”
“咕噜…”
话锋突转,成钢枪一刺!
夏寻说的主子,只能是指站在贾豪仁身后的那位皇太子。
贾豪仁艰难地咽下梗塞在喉咙里的涎水,不敢答话。
夏寻也不为难他,用力地刨着鱼鳞,继续自顾自地说道:“百年江豚鳞磨成粉晒干后可入药,配大红花、青莲子、党参、枸杞慢炖成汤,可起到平心凝神的功效。我想你主子很快就会用得上。毕竟日后皇族蒙羞,你可要承担不少罪责,是罪责难逃的。一日连番两回惨败,皆因你情报有误,李建成必然会雷霆震怒。届时,即便不拿你全家抄斩泄愤,也少不了拿你人头喂狗。你提前熬好一副凝神的汤药给他送去,再装着一副可怜摸样,或许能把他的火气降下些许,留你个全尸。”
“连番惨败?”贾豪仁微微皱眉。
这一番话,夏寻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但假好人听不到其他深意,就只听到了两回连败。
明眼人不说瞎眼话,锋利的刀口划破鱼肚,夏寻从中掏出鱼肠,平淡解释道:“傍晚一败为首败,两时辰后他率兵来伐,为二败。一败再败,不就是连败了么?”
皱眉深陷,隐有一丝喜色,亦有一丝忧虑。
贾豪仁并不奇怪夏寻的话,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