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方青丘此人,万万不可相信呀!”
龙公子话未说完,柏凌云放下信纸当即断话:“夏寻故布疑阵,引诱皇族起兵,公子万万不能上当啊!”
被人断话,龙公子颇有些许怒意,他瞟眼柏凌云冷声不耐道:“凌云,你今夜话太多了。是进是退,是真是假,本宫自能定断。两封密信既然可以重合无误,便足以证明青丘并无异心,你也无需再疑神疑鬼。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拟定举兵之策,以免耽误军机。”
“哎…”
龙公子话意严重,决绝非常。
说得柏凌云是心烦意燥却也不容分说。
从片段话语中,他能听出龙公子杀心已起,必然是什么话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如若再执意多言,恐怕改变不了局面不单只还会被赶出帅帐。
柏凌云无力长叹一声,把眼看去一旁,不敢再劝…
待片刻,龙公子转眼看向方青丘,肃色换而柔笑道:“青丘你也无需介怀,凌云虽处处为难于你,但所作所为都只是为本宫着想而已。日后你们便是同僚,同事间应互相理解礼让,方能和谐。”
方青丘清淡抱拳以回应:“在下明白,必谨记于心。”
见方青丘识相,龙公子满意地点点头:“贾豪仁来信说,你除了需要本宫为你等安妥好后事以外,还有一道条件?”
“是的。”方青丘道。
“那便说说你的条件吧。把话说明白,我们才能合作无间。”龙公子道。
方青丘不着痕迹地躬下三分身子,小心翼翼地谨慎回道:“青丘斗胆,除了我等后事以外,还望公子能在登顶方寸时,赐予我一枚菩提子。”
“你妄想!”
“呵,这嘴巴张得可真够大呀。”
“方寸菩提就十八枚,区区一叛军还想得其一?”
方青丘言罢,满堂将士尽怒斥。
柏凌云的眉头皱得更深一份,龙二公子饶有兴致地再次细细打量去眼前这道身影。
“呵呵…”
深思片刻,龙公子不置可否轻笑出声。
“方青丘,做人可要有自知之明呀。天试考生十数万众,只取两千余人入三甲,可领菩提登天者独十八位。我军将士有七千余人,能保你三甲已然不易,你还想要一枚菩提子,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方青丘的神色更谦逊一分,但嘴里的话却丝毫不让步:“在下以为,这并不过分。”
“哼,方青丘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我军没有你协助,就拿不下鱼木寨吗?”
缓了缓,方青丘没理会周遭恶言,悄然抬眼直视龙公子,直言续道:“鱼木寨虽危在旦夕,可三百北人仍有余力。若无在下策应,公子纵使起兵攻伐,亦免不得损兵折将。况且在下现已叛变,日后唯有跟在公子身后效劳方可度日。在下若能得一道登天机缘,同样有益于公子。换而言之,公子并没有实际上的损失,反而还能坐享其成。三百北人乃夏寻之羽翼,无翼之鸟则必死无疑。如此条件换一枚菩提,在下以为这并不过分。”
“好大的口气!”
“不识好歹的家伙,张口别敢嚣张?”
“我看你是一点投降心意都没有,倒向来敲诈勒索的!”
方青丘言罢,满堂将士再怒起。
不过也不怪他们,一枚菩提可登天,自古以来能上通天塔取机缘者,无一最终不是传奇之辈。而今方青丘想要一个登天名额,那就意味着在座的这些人里,必然就会少一分登天的机会。利欲之下,谁能如此大方?
龙扇轻提,止下众人唇舌。
龙公子深意冷道:“你可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
方青丘抱拳道:“在下深知,但在下亦深知人无才死,鸟无食亡的道理。”
“……”
方青丘的硬气,顿时使得刚才缓下的气氛顷刻凝重。
众将士的怒火燃烧于目,却也没有话起。
龙二公子越看方青丘这人儿越有意思。柏凌云看得暗暗心惊,他是万万没想到,那袭青衫居然会在这几近得逞的时候,还要补上一道如此心高气傲的威胁,以作反客为主之用。方青丘索要一枚菩提,看似人心不足蛇吞象,但却也恰恰让人看到了他的贪婪本性。只要人有贪婪,那便可利欲熏心。如此一来,便能彻底坐实方青丘的降意,也抹杀去龙公子心底里的最后一线戒备。
行谋如此,谨慎至极,即便身为敌人,柏凌云也不得不对那袭青衫心服口服啊。
而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难道你就不怕人财两空?”
“我不怕。”
“为何。”
“因为公子有容人之量。”
“呵呵…”
阴鸷的笑意显露一丝杀机。
龙公子的眼神变得极其阴狠,仿佛猎豹在盯着匍匐于身前的羔羊,高傲之中蕴含了主宰生死的威严。
寂静无声是忐忑的等待。
方青丘毅然不惧,静静地对视着龙公子。
盯了许久,阴鸷忽然逐渐褪去,杀机终被柔和消磨殆尽。
龙公子方才再次淡淡笑起,转去话风说道:“我欣赏你这份胆识。”
“呼…”
面对龙公子生死一线的定断,方青丘是真的怕呀。他是真怕那青衫稍有算漏,又或这皇袍稍有冲动,自己稍有不慎就得命归九泉呀。以至于龙公子话出口,方青丘是发自内心的大大松下一口气。
他故作无知问道:“不知公子意为如何?”
“就是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