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这个名字如今已经快成官场的忌讳,如没必要一般没人愿意提起,但今日也不知王庆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当着童贯的面提了不止一次,而更让人感到意外的,却是童贯似乎并未因为王庆屡次提到张宝而感到不快。
拥兵自重这种事不仅仅是张宝在做,童贯同样也在做,只不过他做的没有张宝彻底和成功,张宝已经成了独立于朝堂之外的一方势力,而童贯却依然摆脱不了朝廷的支持。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钱粮的问题。
张宝的武胜军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用指着朝廷的供给过活。而童贯的西军,却做不到这一点。在钱粮上被人卡了脖子,自然做什么事都要受制于人。童贯没底气跟朝廷叫板,他看似风光,实际上朝廷要真的想收拾他,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凭良心讲,大宋对于士兵物质方面的需求满足的不错,装备可说是周边国家中最精良的,但在精神方面,却只能用“摧残”二字来形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朝廷有意的推动宣传之下,读书人的身份被无限的拔高,而负责保家卫国的武人,则在被无限的贬低,不仅仅是朝堂上武将没有了地位,在民间,老百姓也往往不愿当兵,以至于大宋朝廷在补充兵员时不得不想尽手段,使出“拉壮丁”的办法。
人一生的追求,笼统的说法就是对物质及精神这两方面的追求。在满足了物质方面的追求以后,便会开始追求精神方面的满足。大宋官兵所用的武器装备可说是精良的,但对于他们精神方面的需求,朝廷却是置若罔闻。
后世常有人说宋代是文人的天堂,那反过来说,也就是武人的地狱。来自后世的张宝十分清楚重文轻武或者重武轻文都不是长久之策,需要根据实际的情况有所倾斜。概括起来就是乱世需重武,治世当重文,但不管是重武还是重文,都需要有一个度,而不是无限的拔高一方面。
眼下的大宋看似太平,但实际上却已是走到了悬崖边而不自知。张宝作为后来者自然知道历史的基本走向,虽然张宝已经改变了某一小部分人的命运,但想要改变历史的基本走向,几乎就是不可能的。金国会崛起,辽宋也会逐步走向灭亡,而张宝能做的,便是在事件没有发生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想要在乱世有所作为,武人的拥护那是必不可少。而张宝有别于朝廷的地方,便是将武人当做一个人来看待,而不是当成工具。张宝的武力不如高宠、杨再兴等人,智谋也不如许贯忠、朱武等人,但拥有千年沉淀总结出的经验教训的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
就比如善待士兵这一点,张宝就做到了最好,所以在军中的声望,张宝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是最高的,无人能及。而拥有了军队的支持,张宝也就拥有了最强的话语权。张宝之所以敢跟朝廷叫板,就是因为身边有一支对他忠心耿耿,绝对支持的军队作为后盾。
安东大都护,是张宝如今的最新身份,原先的张家私军,也随着张宝的新身份而摇身一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官军”。除了梁山军与武胜军外,留在高丽本岛人马以及张家海军,也都成了有身份可查的在职人员。当然这份花名册只有处于张家内部核心的人才知晓,外人除了知道梁山军、武胜军是属于安东大都护府外,张家的海军也仅仅只是知道第一、第二舰队,其他的并未让外人知晓。
不过就算只知道这些,就已经够让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像现在停留在杭州湾内的十艘炮舰,名义是也属于朝廷官军序列,但却无人敢打这十艘炮舰的主意。若是有这十艘炮舰相助,要破杭州城容易,要守杭州城,也容易。
但无论是攻还是守,都不是童贯或是方腊可以左右,完全要看张宝的心情。想要保持一个超然的地位,强大的武力是必不可少的因素之一。张宝此时没兴趣掺和朝廷与方腊的战事,他派出十艘炮舰,也只是为了确保合作者的人身安全,至于朝廷跟方腊谁胜谁负,张宝不准备掺和。
此时王庆向童贯提出让杭州湾内的张家炮舰参战的建议,那也只是一个建议,张家会不会答应,还是未知数。童贯是朝廷的枢密,但张家会不会买他这个枢密的帐,童贯心里同样也没底。
不过凡事总要先试试才能知道结果,童贯也是抱着万一的想法,准备派人先去跟杭州湾内张家十艘炮舰的指挥官阮小二接洽一下,探探口风。而这种非官方的私下会面,最好安排一个随时可以当做替罪羊的人去,那样即便出了事,也可以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刘敏也就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了王庆的代表,童贯的如意算盘打得精明,让王庆找人去,那样即便事情没成功,自己也可以推说是王庆擅自行动,与自己没有关系,自己顶多也就是个御下不严的小过。当然若是事情办成了,自己则可以说成是自己在幕后运筹帷幄的结果。
“临危受命”的刘敏亲自面见了阮小二,不过刘敏见阮小二的目的自然不是劝说阮小二率领麾下炮舰协助朝廷官军破城,而是与阮小二商议如何接走准备投奔张宝的王庆军。随着与李助的会面,刘敏已经下定决心另投明主。
若是刘敏只是孤家寡人,那刘敏想要离开就是随时的。但刘敏并非孤家寡人,当初王庆还没接受朝廷招安的时候,刘敏是除了王庆、李助外的三号人物,随着李助转投了张宝,刘敏也就成了王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