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和尚半点没有让他插口的意思,只是冲孙厅长点了点头:“那就请孙施主僻出一间静室,容我与两位先生详谈。”
听了这么一大串不明觉厉的对话,孙厅长哪里还敢怠慢,直接叫人安排了雅室,送三位大师过去休息。然而孙厅长和叶老放下了心,魏阳可一点也不好受,这种跟傻驴子一样被人蒙着眼牵的味道可太不妙了,然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天师决定了的事情,自己是万万无法更改的,想来想去他就把念头打到了那老和尚身上。
当闲杂人等离开之后,魏阳赶紧堆起笑容,对痴智和尚劝到:“大师,这边也没外人了,我看这次咱们还是要小心行事才好,那处宅子肯定已经化做凶地,后天就去闯是不是早了些……”
他的语气不可谓不诚恳,然而老和尚却微微叹了口气:“魏施主,我找你过来,正是想问上一问,如此凶煞的案子,你要卷进来吗?若是我没猜错,你并不懂半点道法吧。”
老和尚的声音沙哑干涩,但是听在魏阳耳中简直犹如一道惊雷。他是怎么知道的?刚才自己明明没说什么,到底是哪里漏了馅!
老和尚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阖上,淡然说道:“不知魏施主听过‘鬼话连篇’这个说法吗?所谓鬼话,从来都没有藏、蒙、汉之分,众鬼皆一声、说一言,道家称之为殄语,佛家称之为葬咒。”
魏阳张了张嘴,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是听说过殄文这种东西,但是谁能料到,殄文竟然是有音的,还是真真正正的鬼话,难怪刚才老和尚会说跟那夺舍的邪物对话,可怜自己竟然连这么常识的东西都不晓得,难怪别人一戳就破。
然而痴智大师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又问了一遍:“这次邪佛之中所镇的妖物,我和张先生都不会容它逃脱,但是此獠如此凶狠,想来动阵之时,怕是会险象环生,你既不懂道法,也无自保之力,卷入如此纷争,恐怕危险得很……”
然而痴智大师还没说完,张修齐的眉峰就皱了起来,露出酷似犹疑的表情,搭在膝头的手指无意识的弹了弹,像是不放心想要去抓身边那人,又迟疑的不敢动手。这是不放心离开他,又不想带他去冒险吗?魏阳喉头一噎,直接伸出了手,握住了张修齐的手腕:“我当然要去,不就是个鬼嘛,都被压了七八百年,还能,别担心,我这儿还有你爹留下的符玉呢,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听到这番话,张修齐面上的神情又平静了下来,反手握住了魏阳的手腕:“我会保护你。”
短短几个字,说得认真又执着,带着种少年式的执念和庄重,甚至让人产生了种莫名的熟悉,魏阳鼻头一热,连忙扭过脸,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痴智和尚说道:“大师,我会去的。刚才你那么说,应该也是希望我去吧?”
魏阳虽然不懂那些神神鬼鬼的玄学问题,但是揣测人心的能力却无人能及,如果老和尚不想让他去,应该直接说他拖后腿,不应该去,而非这样一次次的强调现场的危险和恐怖。
痴智和尚微微一笑:“张先生失了一魂,有你在,能让他神魂稳固。因而如若可能,你同去自然最好。”
这答案可远远出了魏阳的预料,这老和尚还能看出齐哥缺了枚魂?而且自己怎么能让他神魂稳固。突然反应过来,魏阳伸手就想扯下颈子上挂着的符玉:“因为这个?那把符玉给齐哥,是不是更有帮助……”
老和尚摆了摆手:“不是因为龙虎山上的东西,是因你本人。你跟这位张先生有过一些因果,才能产生如此奇效。”
魏阳的手僵住了,因果?一个月前他才第一次见到张修齐,怎么可能跟他出现什么因果,还事关曾先生都找不回的那枚天魂。然而这念头在心头一闪,他就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们两人确是又一个微妙的相似之处,都失去了某段记忆,还是关乎亲人身亡之谜的记忆。心脏砰砰跳了起来,那是不是说,如果他能找回那份记忆,就能找回齐哥丢了的天魂呢?
然而这念头只是一闪,就被魏阳抛在脑后。就算想要找回记忆,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到的,与其奢求这个,不如先处理掉眼前的事情。安抚似得握了握张修齐的手臂,魏阳换了个话题:“既然我们都要去那座凶宅,甚至还要带上被邪灵夺舍的汪铭,为什么不找个其他时候呢?月晦可是个阴气大盛的日子,哪怕过了月朔再去……”
这次痴智尚未回答,张修齐就开口说道:“月晦,星力大盛。”
“什么?齐哥你是说没有月亮,星力会更强大?”魏阳猜测着问道。
痴智和尚倒是笑了,好为人师的开口:“星子光是因何缘故?”
“因为……恒星光?”
这可是妥妥的天文学知识,魏阳答得时候都有些窘迫,然而老和尚却赞许的一点头:“星既天阳,不过距地球太过遥远,才显得闪烁飘摇。然则星子本体却是至阳,不逊于我们白天看到的太阳,散出的阳力当然也一般无二。只是星子遥远、月力凶猛,让这些真阳若隐若现,因而唯有无日无月之时,天星之力才能挥到极致,为阵力所用。”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用那双浑浊的双目看了张修齐一眼:“更别提,道家有拘三魂制七魄的说法,月晦可制魄,能助他凝炼七魄,心随意转。而到了月三、十三、二十三这种拘三魂的日子,他身中缺了一魂,怕是要心不守舍,生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