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梁子岳,王崤峻等人并没有马上离开办公室,而是重新坐下,集思广益的商量出了一套“暂住证”管理条例,待此间事了,便提交委员会扩大会议审议,并在获得通过后立即颁布至北平军各府、州、县严格施行——这也算是对因此番张维信丢失最高级别“暂住证”事件而暴露出的“暂住证”管理不严格问题进行一次亡羊补牢式的补救。
待到一系列事情办完,原以为可以早点回家的诸位委员却无奈的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戌时末亥时初(晚上九点来钟)了。兄弟四人彼此看了看,相视苦笑,纷纷摇了摇头,这才一起离开办公室,各自回家。
如果说,王崤峻、李俊武、徐绍安等人是带着穿越团队中有叛徒的震惊和对即将成功破获“飞燕堂”在北平军辖区内组织的期待回到各自家中的话,那么张维信在震惊与期待之外,却是多了一份憋闷与懊恼。从某种意义上说,此番丢失最高级别“暂住证”事件,可以称得上是穿越以来他张维信本人工作上的最大失误。在此之前,无论是在委员会的工作,还是在对外交流组或者政务部,乃至北平府任上,张维信都干得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受到了上至委员会其他几位委员,下至众兄弟以及所有本地人官吏的一致好评与称赞。用徐绍安调侃的话说,张维信堪称北平军“清园”兄弟中的劳模。
可俗话说“捧得高、摔得狠”,之前的一系列赞许与好评也在无形中增加了张维信的压力,以及工作出现失误后可能受到的更严厉的指责与批评。虽说刚才在办公室中,无论是王崤峻还是李俊武、徐绍安,都既未对张维信过多批评,更没有横加指责,可张维信的心里却并不轻松。因为,一来王崤峻等三位委员不对他严厉批评不代表他的过错小,更不代表他们不在意他的这个过错,而是几位兄弟给他留着面子,不希望身为委员会委员的他的威望因此事受到太大影响——毕竟北平军南下在即,此时过多的在此事上纠缠不利于穿越团队的团结,更不利于众兄弟为之努力了多年的大业的成功。
二来,却是张维信无法自己原谅自己的过错。一方面,最高级别“暂住证”被盗给穿越团队及北平军带来的危害和隐患有目共睹。此番若不是祁安和佟明因为与他们的上司不和而向北平军投诚,凭借这些“暂住证”为他们提供的合法有效身份的掩护,“飞燕堂”怀柔分堂很可能就此在怀柔、或者说是在北平军扎在根来,进而成为张永德集团钉在北平军身上的一根钉子。就算日后北平军能够除掉它,也会因为其太粗且扎得太深而在拔出的过程中带起大块的血肉,造成极大的危害。另一方面,作为穿越团队委员会的一名委员,张维信的一举一动都是整个团队关注的焦点。当他做得好时,大家很可能会认为那是理所当然、是他作为一名委员会委员应该做到的。可一旦他出现了什么差错,却又很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大家指责、口诛笔伐的对象——哪怕那个盗取最高级别“暂住证”的人是大家根本不会去提防的自己人、是和大家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他张维信恐怕只能引咎辞职,辞去委员会委员职务,甚至是辞去政务部主管的职务,像范吾成一样去回家闭门思过了。这与张维信一直以来的理想相去甚远、完全背离,是他绝对不愿意也不能接受的。因此,这会儿张维信心中的沮丧和失落也就可想而知了。
正是带着这样憋闷、懊恼、沮丧、失落的心情,张维信走进了节度府中属于自己一家居住的那座两进小院。也正是因为心情不佳,所以张维信对小院中张灯结彩迎新年的喜庆氛围毫无感觉,既没有心思观赏那些五彩缤纷的玻璃宫灯,也没有兴致听提着灯笼为他引路的侍女小丫环讲白日里夫人是如何指点大家布置院落的,只是一边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下意识的跟着小丫环往后院走。张维信的反应搞得那引路的小丫环心里很是惴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自家老爷生气。好在从大门到后院的距离并不远,转眼工夫就已经到了后院正房门前。眼见自家老爷一声不响的上了正房的台阶,负责引路的小丫环匆匆向张维信行了一礼,便逃也似的回了前院。
心事重重的张维信并没有注意到小丫环的异常表现,他现在满脑子想的不是有关最高级别“暂住证”被盗事件一旦公开,面对众兄弟的责备与批评,自己该当如何应对——是主动引咎辞职,还是静等委员会或者委员会扩大会议的处理。就是梁子岳此去怀柔能不能将“飞燕堂”怀柔分堂一网打尽、能不能借由此次行动掌握到张燕及其骨干手下的下落,并通过彻底摧毁“飞燕堂”在北平军情报网的行动,将最高级别“暂住证”被盗事件造成的损失减少到最小,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直到推开正房正堂的房门,被里面传出来的说笑之声惊醒,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并下意识的抬眼向屋子里望去。
家中有客来访——这是张维信看到屋中情形后的第一个反应。待他看清访客的模样后,却是感到有些意外。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夫人杨筱筠的妹妹杨筱莲,以及今年年初时已经与杨筱莲结为夫妻、既是自己兄弟又是自己连襟、在“清园”兄弟中排行最末的高军。
张维信之所以感到意外,并不是杨筱莲在这里,而是杨筱莲的夫君、自己的三十六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