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交完钱走回病房，对于胸口隐隐传来的痛感并未在意。今夜早些时候的失控毫无预兆，还偏偏碰上了穆枫，幸好在最紧要的时刻冰雪出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垂下眼睛，舔了舔不知何时咬破的嘴唇。
是刚刚吗？失控的时候。
只是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想要去吸血的人，竟是南泽。大概是他流着鬼师家族的血？对他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头脑失去理智的瞬间，自己冲进南泽的房间，将已经在床上的他拽起来，直接从二楼飞跃到学校北门后的空地。那么……然后呢？自己做了什么？
他开始皱眉，思维开始模糊。似乎是南泽在挣扎，而自己却毫无感觉，那时南泽鲜血的味道早已盈满脑海，脑子里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然后呢？
当自己的尖牙快要触到南泽脖颈上的大动脉，他似乎一直在说什么，自己却丝毫听不见。他一直反抗，自己好像……无动于衷。就在快要吸到第一口人血的时候，自己身体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出现，拼命抑制着自己，尖牙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渗出了血。突然，自己被狠狠推开了。与此同时，南泽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传来一声闷响。
是冰雪。
她将自己带到了学校西门的僻静地。
也就是在这瞬间，自己完完全全地清醒了。“当你一心情愿去做的时候，我会支持你。”冰雪抬头，嘴角上扬，“如果现在做完会后悔，那还是别做。”
夏炎的獠牙慢慢褪去，指甲也恢复了原有长度，气息渐渐平缓。冰雪转身走去：“我去教训教训穆枫这小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夏炎瞬间向西门奔跑而去。
……
从回忆回神，夏炎看到阳阳心神不宁地坐着，全身还在微微颤抖，她在床边盯着南泽，似乎在想什么事。
走到病房，夏炎低头看着阳阳：“你睡一会吧。”阳阳难得地没有立刻答话，她缓缓抬头，眼睛里有一丝疑惑：“夏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夏炎眼眸微微闪动，眉宇间飘过一丝不确定。
阳阳……看上去和平常不太一样。像是在异常认真地审问，毫无笑意。
平时的阳阳太爱笑，这下，竟有些不大习惯。
“你的嘴唇怎么破了，还有，你衣服怎么被扯成这样？”阳阳将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眼里闪过疑问。
刚刚的路上太黑，又担心南泽，所以并未在意。而现在，看着夏炎这番模样阳阳似乎察觉到某些不寻常的事实。
“你为什么三番五次出现在红月山？为什么上次突然发脾气？”阳阳顿了顿，“为什么，你会知道吸血鬼？”上次夏炎说是南泽，她毫无戒备地相信了，而现在想想，似乎还有很多奇怪的未能解答的事。
“阳阳，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一天……终究还是要到了……是么。
“……”阳阳站起来，直视夏炎，“不行，就是今天说，而且说清楚。”
夏炎看着她，叹了口气，把她拉起来。他将她的外套整理好，把她的碎发夹到耳后，然后对着她的眼睛：“阳阳，我就知道有这样一天。”
他的声音也像从前那样低低的，却带着无奈，也失去了从前的清冷。他摸摸阳阳的头，打算离开。阳阳抬头，将他的手抓住，看着他：“夏炎……”
总觉得你……满是心事。那么，为什么不会告诉我呢？
阳阳紧紧拉住他的手不愿放开：“你可以跟我说，没关系。”
她的眼睛闪着坚定，还有勇气。这副模样，这样的眼睛，夏炎这两年痛苦厌倦的时候不知回想过多少次。可是如今，在马上要撕开遮布的真相面前，她依旧如此笃定地说“没关系”，他心头不知是何滋味。
阳阳，大概你真的知道了我到底是什么人，我再也不会看见你如此表情。
他顿了顿，将阳阳的手缓缓拿开，低头一笑。
“那么，跟我来。”他慢慢抬头，那双一直漆黑平静的眼睛此时弥漫着大片悲伤和决绝。
凌晨三点的医院十分冷清，夏炎拉着她来到医院的小院，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一盏路灯和一条长椅。夜风已经很凉，夏炎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站在她面前。
阳阳瞬间就后悔了，他现在这样子，看上去很悲伤，很无助，却直直地看着自己，像是要艰难开口。张口之前，却先扬起一个并苦涩的微笑。
“夏炎，不想说就不要说了。”阳阳的心像被扎上了细细的针一般，密密麻麻地疼，“你不要说也可以，我……我不想听了。”
可是夏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弯腰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眼睛：“其实，我是……”
夜里突然传来一声玻璃被砸碎的声音，尖锐而响亮地吵醒了这幢住院楼的人们。“砰”地一下子，像在医院投下了一枚小小的导弹。阳阳一惊，突然这一下刺耳的声音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与此同时，“吸血鬼”三个字被生生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
不久以后，人声慢慢低下来，夜色又开始寂静。不知何时，夏炎已经紧紧拉住自己的手，像是在告诉自己别怕。
阳阳低下头：“……”
刚刚夏炎说他什么？他怎么了？
没听见啊。
反正也不重要了。这个人，是自己的竹马，是暗恋，也是初恋，自己应该毫无条件地相信他。这个人，会在自己害怕的时候保护自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