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不用出去,梁二也知,此时院外定已聚集许多人。
梁二起身,“我去看看,一会儿回来。”
柳福儿点头,道:“莫要饮酒。”
梁二本要迈开的步子一顿,转头笑道:“娘子放心,今晚我定是滴酒不沾的。”
他尾音略沉,眼睛上挑,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柳福儿脸一热,咬牙道:“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是说正经的呀,”梁二很无辜。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可都是人生之大喜,可不就得清醒着过?
柳福儿憋闷,却又不能说,她已意会里面的寓意,只好别开脸,不再看他。
梁二闷笑出了帐子,吩咐打算去拦宾客的重槿赤槿,“伺候夫人梳洗了,饭食就在边上耳房,热了再给夫人送来。”
赤槿和重槿赶忙应是。
梁二笑呵呵的迎了众人而去。
重槿和赤槿进门为柳福儿卸妆净面。
正要换大衣裳,柳福儿忽然退到一旁,警惕的盯着床边,道:“谁在里面?”
重槿和赤槿立刻护在柳福儿身侧,同样警惕的望去。
床底安安静静,没有半分声响。
柳福儿勾了勾嘴角,道:“重槿,去把适才烧好的水泼进去。”
重槿答应着做出要走的模样。
床下传来叠声的不要。
一阵窸窣声后,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从里面爬了出来。
看到柳福儿,他眼圈含泪,道:“婶娘我出来了,你别泼我。”
柳福儿眨了下眼。
在这府里能叫她婶娘的唯有梁大之子崔锟。
想想小小的孩子竟然有胆子趴去床底听壁脚,柳福儿板着脸,道:“你躲在这里多久了?”
崔锟抽涕一下,道:“吃了午饭,我就来了,后来太困,不小心睡着了。”
柳福儿无语,怪不得刚才床脚一震,八成是他睡得太香,不小心踢到了。
看着瘪着嘴的崔锟,柳福儿生出点恶趣味,便逗他道:“这么说,你是诚心的了?”
崔锟咧嘴,要哭。
柳福儿道:“婶娘也不是不通情达理,这样吧,你若将功补过,我便不追究了。”
崔锟收了些哭意,哽咽道:“婶娘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别告诉阿娘。”
柳福儿挑眉,玩笑般的道:“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什么?我看看要不要与阿嫂说。”
崔锟拧着小眉毛琢磨,到底有什么事是跟婶娘有关系的。
忽然的,他想到前些时日偶然听到阿娘与阿耶说的话,便道:“婆婆挑了两个丫头给二叔,二叔不肯收,还跑去军营,阿娘说长者赐,不可辞,二叔拒不受领,是为不孝。”
柳福儿脸色微变,转眼看重槿和赤槿。
赤槿赶忙去了外面看门,重槿则去耳房热饭菜。
柳福儿拉了崔锟来跟前,道:“你可是偷听你阿娘说话了?”
崔锟见她一脸严肃,不由怯怯点头。
柳福儿忙扯出点笑容道:“答应婶娘,今天的话莫要与旁人说。”
崔锟一脸懵懂。
柳福儿道:“作为交换,你来这里的事,婶娘也会忘掉,绝不与别人提一个字。”
崔锟立刻点头,道:“我也不说一个字。”
重槿端来饭菜。
柳福儿拉他来桌边坐下,道:“睡了一下午,饿了吧。”
崔锟乖巧点头。
她给他盛了碗羹,问:“会不会用汤匙?”
崔锟点头,半炫耀的道:“我三岁就可以自己用饭了。”
柳福儿有心哄他,便配合道:“真的,这么厉害,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崔锟被夸得高兴,越发的表现。
柳福儿也顺着他的意思,更加的夸赞。
如此,崔锟很快便用完了羹。
因着怕人发现,他净了口便离开。
赤槿送他出院子,遥望他往东边行去,才回来禀告。
此时的柳福儿早已收了笑容。
她面色淡淡的道:“找机会打听一下那两个丫头去哪儿了。”
赤槿应下,上前伺候柳福儿用饭。
此时的柳福儿已经没有了食欲。
她摆了下手,道:“都撤了吧。”
赤槿抿了抿嘴,低声提醒道:“娘子,莫忘了夫人的叮咛。”
柳福儿拿眼睨她。
重槿十分紧张的盯着越矩的赤槿,以眼神示意莫要再说了,要是第一天就被遣送回去,那可就没有活路了。
赤槿看到重槿的示意却视而不见,依然道:“为了她们,饿坏了不值。”
柳福儿定定看她,忽的勾起唇角,轻声道:“的确不值。”
她摸了下汤盅,有些凉了,便指了几个想吃的菜,道:“重新热热,先填饱肚子再说。”
赤槿露出笑容,叫松了好大一口气的重槿去把饭菜拿回去热了,她服侍柳福儿更衣。
入夜,梁二阔步进帐。
重槿赶忙上前,打算帮他宽衣。
梁二望了眼明亮的内侍,摆了下手。
赤槿和重槿俱都躬身行礼,后轻巧的退去外面。
赤槿合了屋门,示意重槿先回屋,她在外把守,以防有人来闹。
只是她才刚一站定,梁二的声音隔着两只传来,“回去吧,院门口有人守着呢。”
赤槿低应一声,与重槿回耳房。
梁二正了下衣襟,进了里面。
柳福儿正凑去烛边剪灯线,见他过来,只看了眼,便继续剪着。
梁二见柳福儿不理自己,便凑过去,道:“这花烛是阿娘请人定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