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瑶跟在陈翠姑的后面,走进宫崎的驻军司令部。
她穿了一身北特警的军装,显得腰身些臃肿,腰里带了支王八盒子手枪,看上去更觉得别扭。
但何碧瑶并不太在意,自己身处敌人窝子里,没必要打扮得太漂亮。最好是不显山不露水。
即便是这样,她长相俊美,姿态婀娜,掩也掩不住。走进司令部里,还是引得很多人侧目而视。
进门以后,意外地遇到了宋翰。
“碧瑶,你好。”宋翰热情地打招呼。
“宋哥?”
何碧瑶笑了笑,“你也来开会吗?”
“不不,是西村太君,命令成立一个青年挺身队,招收男女学生,这个……他们让我跟着操持操持。”
何碧瑶心里一阵恶心。
“挺身队”之名,她听说过,是日本国内为了支持侵略,安抚军心,招收平民女子,组队为军队“服务”,其实说穿了就是军妓。
宋翰竟然干起这个勾当来了。
但是何碧瑶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宋哥,我奉命去开会。这个……怒我不多聊了。”
“知道知道,军机,要保密,哈哈,碧瑶,改日聊。”
她走进了宫崎的会议室。
战前的时候,何碧瑶曾经跟着父亲,到这个旧时的老县衙里游玩过。那时,这个古色古香的清代建筑,雕梁画栋,典雅古朴,很让人赞叹。
可现在,它成了日本侵略军的司令部。
从前雅致美丽的花园小径,被日本人的皮靴践踏着。
一面太阳旗,悬挂在会议室前。
何碧瑶夹着笔记本,默默地走进去。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个高级军官。何碧瑶照例坐在角落的记录席上。
似乎这段时期,敌人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几个军官面色都不错,互相开着玩笑。
庞天辉问万麻子,“老兄,最近都去哪个院子里玩儿了啊?”
“嘿嘿,笑话,笑话。”
“你没日没夜地逛窑子找姑娘,看看,都瘦成人干了。小心得上花柳梅毒。”
“哈哈哈……”
何碧瑶抬眼朝与会人员打量。
除了以前见过的几个治安军、警备队、宪兵队军官,在慈慧和尚的身旁,还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陌生人。
这人不苟言笑,默默坐着,一张长方形的国字脸,面无表情。
何碧瑶心里一动,她把目光凝视在这人脸上。
怎么有些眼熟?
这人是谁?
她在心里反复回忆,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
忽然,何碧瑶心里一动,我并不是见过他,我是……画过他的像。
没错,就是这个人,那回,秋雪遇敌,逃入青玉楼,被老康所救。
然后他们回到孤竹饭馆的时候,描述敌人的相貌,我当时把他给画在了纸上。
就是他。
追杀秋雪的那个人,那头武艺高强的恶狼。
原来是他!
据管波政委他们辨认,这人叫燕槿。
曾经冒充好人,带着红莲花戏班入城,差点让县大队陷入埋伏。
他坐在慈慧和尚身边……
明白了,他就是慈慧手下的“野狼”。
原来是这样,这头野狼……
她正自胡思乱想,一阵咯噔噔的皮靴响声,从会议室外走进三个日本鬼子来。
中间的是宫崎,两旁的是中岛和西村。
这三个日本鬼子,都穿着整齐的军装,腰里挎着长柄日本战刀。每个人的脸上,都象是蒙着一层黑气。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何碧瑶也坐正了身子,手里拿着笔,准备记录。
让她奇怪的是,这三个日本军官,每个人都面含怒色。
尤其是小胡子中岛,眼睛里咄咄放光,皱着眉头,一脸晦气,面色铁青。
怎么了?
屋里的汉奸军官们,都屏住了呼吸,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压抑与沉闷。
宫崎坐在前面,开口说道:“裴之善,最近,那个大佛教,都在做什么?”
警备队长裴之善站起来,朝宫崎点了点头,“报告太君,大佛教,据属下所知,在新任教主解峰的指挥下,积极配合皇军的强化治安,在各乡招揽佛兵,协助各乡建立反共自卫团,建立城乡情报网,卓有成效……”
“胡说八道,”宫崎突然怒吼起来。
裴之善赶紧住了口。
满屋的人,都吓了一跳。
宫崎瞪着眼睛怒吼道:“他的情报网在哪里?收集了哪些情报?据我所知,他正忙着给自己娶媳妇,并且,让八路军打瞎了眼睛……”
大佛教,并不和正规军有隶属关系,只能算是“外围组织”,因此有些事情,裴之善等人,并不知道。
宫崎这一通发火,让大家都摸不着头脑。
宫崎又把目光瞅向慈慧。
慈慧苦瓜似的脸上,咧了一下。
“慈慧,你的野狼,最近有什么情报没有?”
慈慧翻了翻眼皮,朝旁边的燕槿瞅了瞅。
燕槿站起来,“报告太君……”
坐在角落里的何碧瑶,心里豁然了,果然,他便是那头野狼。
“……报告太君,卑职腿上受伤,正在养伤,最近……最近没有出城去。我们野狼小组,分成三部分,这几天……都在外面,尚未把收集的情况传回城里。”
燕槿的话,很滑头,既说明自己“有伤”,不论有何灾祸,先把自己给择出来,然后说明野狼小组正在“努力”。
宫崎吼叫起来。
“废物,都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