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你看,那是什么?”
远处,一溜黑影,穿过田野间的羊肠小路,象是一串幽灵,迅速向这边逼近。
包小乐和霍阴阳趴在村外的一道土岗上,把身子隐在茅草丛里,正在放哨。
他们俩瞪大了眼睛,盯着远处那一溜黑影。
这些人全都身穿便衣,行动迅速,游动在绿色的青纱帐间,象是一群诡密而敏捷的田鼠。
这是敌人!
霍阴阳抽了抽鼻子,“小乐,这帮狗日的地鼠子,是来咬咱们的,你快去报信。”
包小乐爬起身,连蹦带跳地跑向村里。
村里的民运工作队,正在开展“减租减息、合理负担”工作,南宫仕、郎秀等人都在村里。
郎秀自从参加工作以后,非常积极主动,他文化高,口才好,掌握政策全面细致,做起工作来头头是道,很快成为民运工作队的骨干。
但是这片游击区,敌我犬牙交错,工作队常常遭遇敌人的追捕,前几天,工作队在一个小山村里开展工作,突然就遭遇到伪军的包围袭击,南宫仕指挥警卫部队拼命阻击,靠着山里地形复杂,堪堪脱险。
工作队却被追得狼狈不堪。
今天上午,工作队刚到村里,工作还没有展开,怎么又有敌人摸上来了?
南宫仕接到包小乐的报告,立刻便部署紧急撤退。
“叭叭,”村头处,已经传来了枪声。
霍阴阳独自在村头开枪阻击。
很显然,这股敌人,就是奔着村里来的,他们一个个手里提着短枪,象一群悄悄溜出洞口的老鼠,悄无声息地奔向村口。
“不行,得把他们阻击住,”霍阴阳心里想道:“一定要给工作队留出转移时间。”
“叭,”他拿起步枪,朝着那溜扑过来的黑影,开了一枪。
那些人突然遭到枪击,猛地全都趴倒在地上。
枪声,陡然打破了小村里的宁静。一群麻雀,扑愣愣地被惊得飞起来,绕着天空盘旋。
“叭叭叭”一串枪弹,朝着霍阴阳隐藏的这片茅草丛飞来。
“奶奶的,”霍阴阳身子一个骨碌,滚往旁边一条小沟,嘴里骂道:“全是大肚子盒子炮,肯定是宋富贵手下的短枪队。王八蛋。”
盒子枪是连发快枪,好几支一起开火,赛过机枪,“噼噼叭叭”子弹象飞蝗似的朝霍阴阳头顶飞过来。
霍阴阳没带机关枪,只拿了条步枪,他趴在沟里打了两枪,眼看顶不住敌人猛烈的盒子枪火力。
不行,老子得撤。
霍阴阳估计这功夫,工作队已经得到通知撤走了,于是伏着身子,边打边退。
“嗷”那些黑影嚎叫着,边打边往村里冲。“噼噼叭叭”的枪弹打在霍阴阳四周,把他封锁得站不起身来。
“奶奶的,”霍阴阳咬牙骂着,从背后掏出一颗手榴弹,扬手甩了出去。
“轰”手榴弹掀起一阵浓烟黑雾,敌人又全都趴在了地上。
霍阴阳猛地蹦起来,一溜烟退向村内。
迎面,跑过来几个身影,是南宫仕带着战士们来接应霍阴阳了。
“快跑,是短枪队。”霍阴阳高声喊道。
南宫仕安排好工作队撤退,赶紧便带着一个班的战士,迎击敌人,他听霍阴阳说是短枪队来了,嘴里也骂了一声,“宋富贵这个王八蛋。”
“叭叭叭,”敌人的子弹,又猛烈起来,朝着村里扫射。
“打,”南宫仕大喝一声。
“叭叭叭,”十余名战士乱枪齐发,一片弹雨盖过去。
“撤。”南宫仕知道自己的火力比敌人相差太远,这种突然遭遇战,短枪大占便宜,硬顶是顶不住的。
南宫仕带着战士们,拐了个弯,朝村西一片山包撤过去。
得把敌人引开,让工作队顺利转移。
战士们边打边撤,但是短枪队的盒子枪火力太猛了,“哗哗哗”的枪弹始终在身边如飞蝗一般掠过。南宫仕和战士们只能猫腰利用每一个地形,隐蔽身形,偶尔还枪,边打边撤,没过一会,便有两三个战士负了伤。
“准备手榴弹。”南宫仕喊道。
敌人脚跟脚地追过来,嘴里狂呼乱叫,在他们眼里,这支十来人的八路军部队,已经是他们嘴里的食物了。
突然间,十来只黑色的手榴弹,一起甩过来。
“轰轰轰”爆炸声接连响起来,一片浓烟烈火,翻卷起砂石尘土,巨大的气浪将庄稼野草都给推倒了。
短枪队盒子枪的火力猛地停下来。
趁这功夫,南宫仕和战士们一阵猛冲,跑到了村外的山包后面,这里地形复杂,到处都是凌乱的卧牛巨石、土岗草丛,不论是游击缠斗,还是撤退隐蔽,都有了充足的回旋余地。
南宫仕松了一口气。
“奶奶的,”霍阴阳一边瞄准一边骂道:“可惜老子的机枪没带来。”
“队长,”有一个战士惊叫道:“这里有一具死尸。”
南宫仕循着战士手指的方向,扭头一看,果然,一处沟坎里的草丛中,露出一个翻倒着的人身体。
他走过去一看,这人早已死去多时,脸色黑青,胸前一处刀伤,血流满地,看死尸的装束,一身黑布裤褂,腰里扎着条板带,旁边还扔着把匕首。
不象是个普通农民。
让南宫仕惊愕的是,这具死尸,脑门正中,被戳了五个窟窿!
五个小窟窿都只米粒大小,涌出来的血,凝成血痂,形状愉如一朵红艳艳的五瓣梅花。
血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