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四口人走的时候,柳存金知道闺女喜欢吃青麦煮的粥,就把家中搓好的三十多斤青麦子全给带上了。余海一再推辞,老头儿生气了:“你嫌弃我们家的礼物拿不出手可是?你要是不收,就把你带过来的米面全拉回去!”
柳氏很清楚自家爹的倔脾气,赶忙拉了拉男人的衣角,笑着道:“这是爹送给我的,你无权拒绝。爹,您还记得我喜欢吃青麦煮得粥啊!”
“记得,咋不记得?”见闺女把青麦拎上马车,柳存金脸上的表情和缓不少。
姚氏在一旁笑呵呵地道:“大海,你别跟这老头子一般见识。他啊,最疼的就是这个闺女了。云丫头爱吃青麦煮的粥,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每到夏初的季节,他都会背着全家,去地里掐些麦子回来,偷偷地搓出来,给他闺女煮粥喝!云丫头出嫁后,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念叨‘闺女今年吃不上青麦粥了,要不,给送两斤青麦过去?’”
余海也是个疼闺女的,要不也不会由着小草折腾这折腾那的。他动容地喊了声:“爹……青麦我们收下了,回去专门给慕云煮粥喝。”
余小草在一旁凑趣道:“爹,我也喜欢喝青麦煮得粥,你可不能光想着娘,不顾我这个闺女了!”
余海嘿嘿笑着道:“那就多煮一碗,草儿跟你娘一起喝!”
小石头在一旁不乐意地喊着:“还有我,还有我呢!”
余海朝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跟着瞎凑什么热闹?缺你吃了还短你喝了?不是有大米白面吗?你娘和你二姐就这点爱好,你也好意思跟着抢?”
小石头哭丧着脸,向姥姥寻求安慰:“姥姥,爹偏心眼!石头好可怜,没人疼没人爱,就像地里的小白菜……”
姚氏笑着把他抱在怀里,安抚道:“石头不哭,姥姥疼你!大海,咱家青麦多着呢,你可不能苛刻了孩子们,吃完了,我叫你二哥再给你送去!”
余海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笑道:“娘,您别被这小子给骗了,他啊,哪是喜欢吃青麦粥,就是跟着找存在感呢!”找存在感这个词,还是从他闺女那学来的呢。
柳存金看了看天色,对柳氏道:“不早了,这边路不太好走,你们车赶慢点儿。过些日子,家里没啥事,我和你娘去看你。财不外露,家里的粮食放好,手别那么松,别有了俩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他说一句,柳氏就点一下头。父亲的话虽然有些糙,可句句都是为了闺女着想。
马车送西山村驶出好远,一回头依然能看到白发苍苍的父母,在夕阳中朝她们招手,柳氏心里酸酸的,决定以后多回几次家,免得爹娘惦念。
回到东山村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好在除了西山村那十来里路,都是平坦的大道,马儿在夜色中也能平稳地奔跑。
回到家后,老余头告诉他们,今儿珍馐楼的二掌柜钱小多,奉了周三少的命给家里送了一车粮食,看到院子里的蔬菜,激动得非要预定一些。见余海一家四口都去了西山村,家里没一个能做主的,便告辞说明日再来。
“大海,珍馐楼对咱可真不错,咱家种了老些蔬菜,就匀点给他们吧!”老余头觉得人家周家堂堂皇商,对余家一向帮助挺多,这大灾年的还不忘送粮食过来。礼尚往来,也该匀些蔬菜给人家。
余海没有搭话,而是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自家小闺女。余小草想了想,道:“咱家院子里的菜地,少说也有三四亩,自己吃肯定是吃不完的。不过,每天需要浇驱虫的药水,成本就增加了不少。要不……咱们匀两亩地的蔬菜给珍馐楼,就光收个药水的成本钱?”
余小莲却有些不乐意了:“那咱家的种子、人工都不算钱啦?照你这么卖,不亏死才怪!要我说,人家珍馐楼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咱这一星半点儿的,就照高价菜卖就是了!咱们家的蔬菜,可是镇上的独一份!珍馐楼要是赶在这时候推出绿叶菜,价格肯定不能低了,还能给他们拉来许多顾客。这买卖,上哪找去?”
余小草笑眯眯地看着她,道:“小莲现在满脑子生意经,说得头头是道的。行!明儿小多哥来的时候,你跟他谈!”
余小莲一扭身子,道:“我才不呢!明儿一早我还要卖凉粉呢,哪里有时间管这些事!你不是跟钱小多熟吗?你问问他准备咋收咱家的菜不就得了!”
第二天,钱小多早早就来到东山村,大掌柜也跟着过来了,足见他们对这次买卖有多重视。以周家的财力,从南方运蔬菜过来并不是不行,不过蔬菜的价格再加上运输的成本,也不是一了,运过来的蔬菜哪有现摘的水灵?镇上那些有钱人家,嘴可刁了,新不新鲜一吃就能吃出来。
大掌柜在钱小多的引领下,走进了余家的院门,大大的院子里,种满了鲜嫩碧绿的菜苗。这些种类不同的青菜,有的才刚刚发出几片小芽,有的已经长到一寸多高,叶子青翠欲滴,一点被虫子啃食的痕迹都没有。
正在给菜苗浇药水的余小草,隔老远就跟大掌柜打招呼:“掌柜伯伯,您怎么亲自来了?快屋里坐,我给您倒茶去!”
大掌柜摆摆手,道:“不用,你忙你的吧!”
他顺着菜地中间一条狭窄的小路,走到余小草跟前,看着从洒水壶中洒落的淡褐色的药水,便问了句:“这就是能消灭蝗虫的药水?”
余小草点点头,道:“这种药水不但能灭蝗虫,还能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