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五年,二月初九。
铛铛铛的钟声过后,蓝溪书院二年级甲班教室里正给学生们上历史课的杨老夫子适时的放下了书卷,他把半截粉笔扔进了桌上的木盒里,拍了拍沾上白灰的手。
“好了,今天这节课就到这里。”
讲台下,四十位学生都露出了笑容。一连上了九天的课,终于又可以休息一天了。
书院制度,十天一休沐,上九天休一天,一月休息三天。除了节假日,学生在书院受到的就是军营般的严厉管束,平时校门紧闭,学生不得踏出校门,吃住全在学校里面。
每天的作息都有严格的安排,天不亮起床钟响起,穿衣洗漱,晨跑做操,然后是早自习。早自习结束后,又要排队吃早饭。饭后短暂的休息过后,就是一上午的学习,中午休息,也是规矩诸多,不得喧哗。
下午学习,晚上也还得自习。
学生们还要轮流值日,负责书院各处的卫生打扫,包括食堂、厕所等,他们的餐具、衣服都得自己洗,甚至还得轮流到李家大院值日,充当小厮侍应。
每旬,还有一天的劳动课。书院后有一大块荒地,老师带着学员们在荒地开荒种地,既种粮食也种菜,要完成自给自足,甚至他们还种了桑树,养了蚕,种了床,要织布。
不管是地主家的孩子,还是庄户家的孩子,在这里都是一视同仁。去年的时候,地主家的孩子只要有钱,甚至可以花钱加餐,但今年起,吃住完全一样,据说从明年开始,书院还打算让高年级的学生们,轮流负责做饭。
这样的学习生活,其实也是很紧张的,课业很重,而各种锻炼劳动也不少,作息安排的很紧,娱乐也是诸如足球等对抗性很强的体育类。
孩子们都很小,紧张的一旬学习之后,都希望能够早点回到家里,见见家人,也放松一天。
张柏杨小心的合上自己的课本,这课本是手抄本,一本白纸裁减装订的空白书册,然后由老师亲自抄写的内容。
他很珍惜它,这样的一本书,哪怕是手抄本,那也是很值钱的,起码他这个贫穷的庄户子弟家中,自己是买不起这样一本书的。
“今天是旬末,所以下午少上一节课,晚上也没有自习。食堂里已经提前做好了晚餐,你们下课后就可以去吃饭,如果赶路,也可以打包带回家去吃。路上记得三五同行,注意安全。”
杨夫子目光扫过这些学生,“我知道你们在书院里读书很紧张,也想家人了。到了家里放松归放松,但也不要就把这旬读的书都忘记了。明天晚上之前,大家都要赶回书院,要上晚自习,谁要是迟到或不来,到时要处罚。”
“好了,下课。”
书院的课程和教学都是按照李逍做的大纲,有李治的帮忙,如今书院里有十一个正式先生,老师很充足。另外还有李逍、婉娘等客座老师,不时来帮忙讲课。
四个班的学生,共一百六十学生,分成两个年级。
学的科目挺多,不仅是君子六艺的礼乐射御书数,还分的更细致一些。除了年纪小、骑马、驾车还没教,其它的礼、乐都有教,书法、算数、绘画也教,此外除千字文这样的启蒙课本,还开始选授诗经、儒家九经的文章,另外还有单独设立历史和律法课,教授学生历史以及律令这些。
甚至还有格物,讲一些简单的物理,教授地理,教授地理知识。有手工课,传授些手工技能等,用程老五他们的话来说,蓝溪书院教的相当杂,简直是乱来。
甚至还天天要操练学生,早上晨练,上午甚至还要做个课间操,每天还有一节体育课。
“老师再见!”
张柏杨跟着班长的口令起令,与全班同学一起向老师鞠躬道谢。
老师离开教室,学员们便少了许多拘束。
张柏杨同村的张清华窜到他桌边,“你还没收拾好呢,快点,等不及回家了。”
张柏杨道,“我想着山长布置的旬末作业呢,论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和汉武帝的独尊儒术,这个题目感觉好难啊,要写三百字的评论呢。”
“明天回来后晚自习再写也不迟啊。”
张清华原名柳材,到了书院,杨山长为他取名张清华。而张柏杨原来叫小根,山长为他取名柏杨,两人都是庄户子弟,今年都是八岁,在同学中稍大些,在书院读了这段时间,已经有很大的变化,变白了些,目光都自信了许多,甚至长高长壮了不少。
“柏杨,你听说没,咱们老师要结社呢,听说只要加入合作社的,都可以领一头牛回家喂养,只要把牛喂养好,到农耕时,就可以免费用这牛呢,一点租都不要。”
“你从哪听来的?”张柏杨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和张清华以前都当过隔壁村地主家的牧童,每天放牛,只能换一顿免费的午饭而已。他们家里都没有牛,农耕的时候,找地主借牛,还得拿出家里田地产出的一成来做为牛租,少一点都不行。
“隔壁班的贞娘子说的。”
“啊,真的吗,如果是贞娘子说的,那就真有可能了。”
贞娘子就是李贞,李逍的妹妹,如今就在隔壁班上学,还是班生们都喊李贞叫贞娘子,然后喊李逍为老师。整个书院虽然如今教师有十多个,但学生们喊其它人要么喊山长,要么喊先生,只有对李逍一人喊老师。
这算是对李逍这个名誉山长、客座先生的特别尊重,大家都知道,他们能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