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五怒极而笑。
他薛五就算是在长安城里,那也是有身份的人。别看他今天穿的随便,可河东薛氏嫡子的身份在那,谁能小看一眼。
要说起来,薛五的祖上那也是封过王的。他出身河东薛氏南祖房,七世祖是北魏的河东王薛安都。其几代祖先相继在北魏、北周、隋朝任职,到他父亲幼时,虽然也曾一度家道中落,但他父亲后来在贞观时投军,随太宗征辽东,崭露头角,被太宗皇帝称不喜得辽东,喜得你啊。
他的父亲,正是太宗晚年极为赏识的勇将薛礼薛仁贵。
贞观之末,旧将并老,不堪受阃外之寄,薛礼正是在贞观末年崭露崛起的新一代猛将。
深得太宗信任,提拔为右领军中郎将,如今也依然镇守玄武门。
大唐宫城的玄武门,是极为重要之处,堪称为禁军之要。当年太宗李世民能得天下,靠的就是玄武门之变的成功。
从李世民到如今天子,两朝之时都镇守玄武门之变,可见两代君王对他的信任。
右领军中郎将为正四品,属于高级武职。
虽说不是诸位的大将军、将军,但这个中郎将其实很不一般。盖因大唐府兵十六卫府,各卫虽有大将军、将军,可实际府兵却都是分散各地,中高级将领并不能直接统兵。
府兵在外,将在朝中。
但大唐京城平时去又有诸卫府兵番卫宿卫,朝廷以各卫中郎将统领各卫府番上禁军。
因此,中郎将级别虽然看起来是四品,远不级各卫的大将军、将军,但实际上却是各卫将领中最有实权的,他们分统着在京禁卫军。
薛仁贵身为右领军中郎将,统领的正是右领军卫在京宿卫的禁军,镇守的还是京中最重要的玄武门。
真正的实权紧要之人,皇帝心腹之人,连朝中的诸公都得给薛礼几分面子。薛五是薛仁贵的第五个儿子,还是嫡子,虽说不是嫡长,将来父亲的爵位他继承不到,可做为将门虎子,薛五打小说熟练武艺。
李逍看他像是三十出头,实际上薛五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而已,只不过经常在军中磨砺,有些出老。
身为将门虎子,薛五薛楚玉以臂力骑射闻名,为人豪迈,在长安的勋贵子弟圈中,也是极有人气的。
平时不说一呼百应,可谁敢没事惹这位薛五郎。
现在倒好,在蓝溪这么一个乡野地方,一个小土豪居然也敢这样辱骂他。
本就已经对这个张三极为厌恶,张家各种恶行,让他十分不满。现在,这张三居然还敢骂到他的头上来了。
这就好比一只癞蛤蟆跳到了脚背上,虽然不伤人,但是恶心人啊。
薛五的四名随从更是一听就跳将起来,他们可不是一般人,而正是右领军卫的禁卫,曾跟随薛仁贵征辽的老兵,还都是小军官,有官品在身。听着有人敢辱骂自家公子,直接就已经拔刀了。
薛五伸手制止了他们,向这种人拔刀,只会污了自己的刀。
他堂堂薛五郎,若是今天在这砍了一个出言不逊的乡野匹夫,传回京城丢人的也是自己,说不定还会给自己父亲惹麻烦。
毕竟他父亲处于重要位置,他自己也还有大好前途,年纪轻轻,就是皇帝选拔的禁军飞骑。
张超根本不知道自己惹到了谁,还在那里破口大骂,他今天心情很不爽。
当年打断他腿的李三居然回来了,还骗到了他的头上,让他在父亲面前被骂的狗血淋头,新仇旧恨怎么不火大。
“打烂他的臭嘴!”
薛五郎不让随从砍了张三,但不表示他就会任他骂。
杀人会惹事,但打人就不同了。
他爹堂堂禁军大将,他自己也是飞骑的七品军官,打一个对他不敬的乡野匹夫,那是毫无顾忌。
几个老兵早就忍不住了,一得到许可,立即就冲了过去。张超的那些狗腿子都还没来的及反应,四人就已经把张三给打倒在地,并拖了过来。
扭手的扭手,踢脚的踢脚,还有一人按着张超的脑袋,最后一人拿起刀鞘左右开弓就抽了起来。
张超被打懵了。
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片刻功夫,张超的脸已经被抽肿了,甚至牙都打落了七八颗,脸皮红肿,而且满嘴的血水,连话都说不清了。
张超的手下措手不及,等他们喊叫着要一拥而上,那边一个老兵直接拔刀拦在前面。
“谁敢!”
一面说,他一面不慌不忙的自腰间摘下一块腰牌亮起。
“北衙禁军!”
有人看清楚了那腰牌上的标识,惊呼出声。蓝溪是天子脚下,京畿之地,对于军队比一般人要了解一些。
北衙禁军说来其实不是一个正式的衙门,更不是什么军队的番号,但这个叫法却有不短的时间。
北衙禁军说的其实就是京中专门负责宫城禁卫的军队,这支军队区别于十六卫府的士兵,又因为主要驻扎在宫城之北,所以习惯称之为北衙禁军。
最初的北衙禁军是高祖皇帝的元从禁军,拥有三万人马。后来太宗之时,又从勋贵官员子弟中择年轻骁勇者选为百骑,随从田猎侍卫,再后来,又在百骑基础上增加人马,设立左右屯营。
再到如今,左右屯营又名为飞骑,虽然还隶属于左右威卫,但实际上却是已经独立于左右威卫之外,真正的皇帝禁卫军。
能持飞骑腰牌的,哪一个不是牛气轰轰。
能入飞骑的,不是骁勇能战的老兵,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