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恒柏的老师就是岭西路魏学政。
这倒是在欧扬的意料之中,在岭西路,能当得起校尉级别的左家子侄老师的本也没有几个人。
只是学政大人没有让自己去学政府等候,而是直接让校尉大人换下军装急匆匆来找自己,倒是有些令人意外。
魏学政现在就在总兵处最北面的楼里,那个地方应当是左总兵现在的住所,看起来似乎是学政有什么私事来拜访总兵。在别人家里召见双方共同的下属(欧扬是军人,但因为有秀才资格,籍薄转在岭西路学政,属于双管),这学政大人到底怎么想的?
欧扬抑制不住好奇心,路上旁敲侧击了几句。左恒柏倒是痛快的全都说了出来。
今天早上,左家小十六(也就是左水晶)的术法老师从内地回来了。她与魏学政算是多年的“老友”,两人一个是科学协会铜章会员,一个是术法协会认定的道法宗师,正在里面为小十六应该学习自然好好读书还是学习术法当个大法师的问题上“充分交换意见”。
可能不是小十六真正监护人不好做决定的原因,左总兵本人对此事没有表态。于是两位大师越吵越厉害,大有朝“异端最该死”发展的趋势,学政大人把欧扬叫进去,应该是知道欧扬有秀才资格算自己人,存了找帮手的心思。
欧扬啼笑皆非,他前世是唯物主义者,坚定的无神论信徒。来到这个世界,见到过各种乱七八糟,作用迥异的法术。秉着存在即合理的原则,也曾试图用科学的方法解释魔法,但他本人对施法能够起作用的原理毫无了解可言,这种想法自然也就可耻的失败了。
在这个世界,理工科已经登堂入室与文科并列为科举的两个最大组成部分,(以欧扬的秀才资格为例,当时的文理各50分,射术20分,总分120)是帝国教育的绝对重点。按照帝国《大华律》的规定,平民阶层以上子女必须完成义务教育,否则重罚。以法律的形势强制推广文、理、体教育。
普及义务教育后,帝国又大力推广职业教育。职业学校近年来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全国各省。以至于掌管教育的帝国礼部尚书曾经扬言要在二十年内把帝国所有的职业都纳入现行的教育体制之内。
但术法,或者说魔法方面。即使以帝国国力之强,教育资源之雄厚,推广教育决心之大,也始终没能改变古老的以师带徒的教育模式,绝大多数施法者依然是自行去寻找一个或几个合自己心意的徒弟,带在身边尽心教授。这对那些推崇学校教育,坚信应试成绩代表教育水平的帝国官员们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因此大部分现行教育体系教出来的帝国官员与那些掌握了神秘力量仍然敝帚自珍的施法者们经常为了一两个“法术天才”的前途问题争得不可开交。
看起来,这次似乎是争到左家人头上了。
“正明兄对令妹的教育问题有何想法?”欧扬有些啼笑皆非的问道。这种事左家人怎么想的很重要,另外也得看人小姑娘自己的决定。
左恒柏苦笑一声:“我是帝国军官,又是官办高中的学生,这种事只能站在学政大人一边。但是,鱼道长术法高超,平日也是小十六的私人老师,如果水晶真的如鱼道长所说是走修真之路的好苗子,总不能耽误了她。”
“水晶姑娘自己的想法呢?她想学什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左恒柏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小十六在高小的成绩很好,学政大人认为她总有一天能获得秀才甚至举人身份。但鱼道长也说小十六是学习术法的天才,甚至承诺可以继承她的衣钵。小十六自己犹豫不决,似乎是想两样都学。可这种事,本质就是教育方式不同。她要跟着鱼道长学术法,哪来的时间去上学?要想上学,哪还能天天跟在师傅身边。”
“呵呵,我也搞不懂学霸的想法啊……”
“什么?”欧扬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左恒柏没听清楚。
“没什么。在下是说,这种事找我有何用?”
“魏学政正在与鱼道长争论科学和术法那个更强。慕容学监曾来信说去病出征在即也不忘读书,又是秀才。”说话时两人已经来到一扇大门前,左恒柏一边推门进去一边道:“魏学政认为欧兄在这方面应有自己的想法,有前途的年轻人也更有说服力。”
这是总兵处最靠北的后罩房(楼)二楼的一间大屋子,足有一百平米,布置类似于顺丰行的会议室,看样子也经常作会客之用。
此时里面只有五个人,坐在长桌上首,身着军装,一脸勉强笑容的壮汉应当就是左云翼总兵。
在他左手位置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道姑,姣好的面容上挂满寒霜,左水晶正和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后,一个捶肩一个倒茶,似乎是在安抚她。
右手位置上则只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老头,正在用与他体型毫不相称的大嗓门吼道:“术法学上二十年,比如你鱼道长,又能如何?你的‘奔雷手’老夫又不是没见识过!比一门二十斤大炮也没强到哪去!一个工匠造一个炮兵营的装备都不用那么久!学上二十年术法,最后比不上一个造炮工匠,那还学它作甚!?”
那中年道姑冷哼一声:“魏大人莫要欺人,发射二十斤炮弹的大炮至少需要八匹马二十个人伺候……”她用探寻的目光看了左云翼一眼,见对方点头,接着说道:“就那笨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