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正雄被打断了十二根肋骨,胳膊和大腿被滚压机碾成粉碎性骨折。这种足以致残的伤害仅仅只是想要刺激中枢神经,让他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痛苦。就在他奄奄一息,觉得可能要被枪毙的时候,却被警卫军官送进重症监护室,通过液体治疗的方法,迅速治愈断骨。
在外人看来,警卫局是一个极其残暴冷酷的组织。
这种令人不寒而栗,本能感觉到畏惧的威慑效果,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残忍的审讯手段。他们从来不会把嫌疑人弄死而是用各种办法折磨**,摧垮精神意志,再用高科技医疗使其恢复……总而言之,从警卫局出来的人往往只有皮外伤,身体状况良好,却再也没有人类应有的情感和意识。
像鬼,或者没有灵魂的**躯壳。
“谁给你的权力擅自接收非军籍人事管理档案?”
“你有什么资格延误晋升文件的有效时限?”
陈彦霖依然没有转身。他再次发问,声音里已经带有明显的怒意。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将军已经不是在问,而是在吼。
鲁正雄丝毫没有动作。
他仿佛聋了,听不到声音,也感受不到陈彦霖身上释放出来的熊熊怒火
“我.……我是甲类体质。”
过了近五分钟,鲁正雄才慢慢抬起头,睁大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用鬼一样沙哑的声音说:“几年前体质检验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这意味着什么。抽血、化验、身份和基因对比……然后我被调到西安基地,军衔和职务都升了一级。那个时候我很高兴,还跟几个朋友出去痛痛快快喝了顿酒……现在想想,我实在太天真了。”
陈彦霖转过身,背着双手,用冰寒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
鲁正雄继续自己漫无目的的话:“我有老婆,她很漂亮,是当地的播音员。我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上初一,每次考试从未下过九十五分。我打算着,再上干几年就办退伍,到地方上弄个处长之类的职位。以后中、高考的时候,弄孩子个好学校会更方便一些。老婆很赞成我的想法,我们俩凑了一下家里的钱,差不多有六十来万……”
“钱,有屁用。”
“位子,也是假的。”
鲁正雄茫然地看着陈彦霖,然后低下头,把脑袋深埋在双手之中,用颤抖的声音说:“她们是乙类,乙类体质。从未有人告诉过我这些,我不知道甲类和乙类的区别。我只知道去西安就能升职晋衔,却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想想……我真的很傻。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之类的好事。既然得到,就肯定必须付出。这代价太大了,我完全被蒙在鼓里。文莉、玲玲……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啊——”
他摇晃着头,嚎啕大哭。
他没有解释与肖琳之间的发生的事情,警卫局报告里已经写得很清楚,无需多说。
他只是在发泄,在悔恨。
泪水从指缝间渗透出来,被牙齿紧紧咬住的嘴唇边缘发出“呜呜”的哽咽。鲁正雄不断用手揪起头发,拼尽力气狠狠地拔。
陈彦霖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掠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苍白。恨怒和森冷逐渐从目光中消失,变成一抹淡淡的悲哀。
鲁正雄的遭遇不是个案。
有很多人都有着与他相同的遭遇。
军队是整个转移系统最庞大的一部分。军工企业、研究机构、钢铁、机械……全国五分之一的人都接受过体质检测,甲类和乙类比例大约各占百分之五十。考虑到食物和免疫药剂产量等因素,绝大部分人都被抛弃了。
陈彦霖十多年前就认识鲁正雄。那时候,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军官,合格的军人。
环境能改变人,悲惨的遭遇会摧毁人的意志。
最亲密的家人都死了,独自活着……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是折磨。
按照和平时期的观点,鲁正雄其实没有做错——无论肖琳的人事转换,还是苏浩的晋升手续延误,都合乎军内正常手续流程。如果没有人发现,这些事情做了也就做了。最多,补上一份额外说明,再重新走一道程序就是。
陈彦霖无法容忍这种上下其手的行为。
尽管鲁正雄值得同情,却不能得到宽恕。
“你有二十四小时交接手上的工作。然后……去六十八师报道吧!”
东部前线的战争异常惨烈。虽然有免疫药剂遏制了病毒扩散,所有士兵都注射过一阶强化药剂,却依然有相当程度的伤亡。
沿海城市人口比例远远超过内地,庞大密集的城市群限制了装甲部队大规模机动,鳞次栉比的钢筋水泥建筑把炮弹威力降至最低。空军试投过几次云爆弹和中子龘弹,几乎没有什么效果。头部是丧尸唯一的要害,破坏内脏对它们毫无影响。哪怕手脚炸断,这些悍不畏死的可怕生物仍然可以像松毛虫一样蠕动。
东部方向集中了四个重装机械化师。六十八师只是其中之一。
陈彦霖把鲁正雄调到前线的用意很明显——要么戴罪立功,要么战死。
现在是非常时期,军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人员补充。除了无可赦免的重罪,一般情况下的违纪、偷盗、诈骗、qiáng_jiān之类罪行都可以被赦免。作为必须付出的代价,罪犯将被编入前线搜索部队。他们配备的武器均为格斗刀或长柄战斧,没有枪械。城市突入作战需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