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小孩哭天喊地,桌翻酒倒,一片狼藉。
倒头饭都洒了一地,被几条饿狗哄前抢食,也没人去管了。
诈尸的康老爷子,还在一步步木讷浑噩走着,不知道他要走去什么地方,反正他周围二十米,生人不敢靠近,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也尸变。
十几分钟后,终于有胆大的壮汉走出来。
壮汉叫庞军,国字脸,面相粗犷,半脸的老腮胡子,青年时参国军,推移回来后,干起了杀猪的买卖,这人天生胆大,据说有一次打赌输了,一口气闷了高度白酒,借着酒劲,当真在阴风呼号的丧子坡过了一夜。
第二天等人去时,坦胸露乳的杀猪佬,打着闷雷一般的呼噜,烂睡在一座枯坟旁,这件事一直被人津津乐道。
“老爷子,既然过世了,就别惦念阳间,怪不得我庞军了!”庞军拎着他那把阴森森的杀猪刀,气势汹汹冲了上去,使得鬼哭狼嚎的众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甚至有几个人拿着粪叉、锄头、铁锹等工具,远远跟在庞军的后面,有模有样,以备必要时助其一臂之力。
我躲在远处,师父刚好回寿衣铺,我一个丢了半魂的人,也做不了什么。
诡异的是,看着浑浑噩噩的康老爷子,动作很混重,如一个木偶人摇摇摆摆,有军人身手的庞军,手上杀猪刀斩了几次,就是砍不到人。
不过这样,也说明庞军这人胆子大了。
庞军这人是个苶大胆,从小就不信鬼神之说,他就信一句话,命大撞得天鼓响。自己从小父母双亡,人们都说是他的命硬,克死了爹娘。加上两个哥哥经常在外打工,从小也缺少管教,练就了一副铁胆,凶坟恶庙的什么也不怕,就连屠宰这折阳寿的事别人不做,他也抢着做,死在他手上这把刀的牲畜命,估计也有上千头了,所以这把杀猪刀上也充满了隐隐地煞气。
“中!”
突然间,庞军喝怒一声,迎着康老爷子的面门,就是重重一刀,这一刀的力度何其之大,整柄一尺来长的杀猪刀几乎全部没进了康老爷子的胸膛,仅留下短短的木质刀柄!
康爷子嘴里呼噜了一声,像是猫叫。
庞军用力的拔下刀,刀口处的伤口就像康爷子张开的嘴,一个黑洞,却没有丝毫的液体渗出。
没有血很正常,康爷子生前患病,整个人消瘦得如一截腐朽槁木,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加上没有营养,体内的血,早就粘稠了。
死后,那些稠血更会凝固,变成血块。
所以此刻看去,康爷子的胸膛窟窿,只有一些黑乎乎的木炭掉落地面。
啊啊?
有人在惊呼,惊叹庞军的勇猛,一柄杀猪刀,连诈尸都能砍翻,猛人一个。
而局势突变,康爷子依然朝着庞军走过来,简直是健步如飞,更似脚离地的幽灵,并且双手动了!双手迅疾的掐住了庞军的脖子!
庞军也没估计到,看似动作迟缓的康爷子竟然如此迅猛,以至于他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着了道,我看得清楚,庞军刚才有些沾沾自喜了。
看似瘦弱如鸡爪的康爷子,手上的力度却令庞军感到恐惧,那是一种坚硬如铁的力度!随着康爷子的手指不住的擢拢,庞军也感到了身体的拘挛……
这时,就见不远处一个身穿土黄衬衫年轻人飞快的跑过来,手里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狠狠地冲康爷子的后脑勺砸了过去:“阴鬼着道,让你尝尝水驴蹄子的厉害!”
年青人抡圆了一个水驴蹄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康爷子的头上。
“啵……”
水花飞溅,水驴蹄子破开,里边的黄水一股脑溅飞。
康爷子只是微微一晃,嘴里发出愤怒的怒吼!并没有倒地,脑袋也没有砸开缺口,年轻人一愣,粗口骂道,“靠,这诈尸情况不对,太凶猛了!”
“滴滴!”
那些恶心的黄水,不知什么东西,像是坟坑一勺勺瓢出来的尸水,染亮了康爷子,他湿漉漉的身子骨,更显出一种阴森,让人不敢正视。
“呜呜!”
低头一阵凄厉的叫声,康爷子竟然松开庞军,转过身来,朝着年轻人冲过来!那年轻人似乎对水驴蹄子的作用很是失望,嘴里还一个劲神神叨叨,骂天骂地。
这时,康爷子忽地伸出手去抓年轻人的咽喉,那年轻人倒也机灵,一缩身,忽地闪了开去,“康老爷子,算你厉害,我服了!”年轻人拔腿就跑。
这时脸色扭曲的庞军,双手死死摁住自己的脖子,顾不上多想也急忙跳出圈外,他的脖子有几条触目惊心血痕,撕裂的肉,沾着黑雾,看着怪异。
我这时才看清,那个年轻人原来是隔壁村的吴涂飞,吴涂飞这个人在这一片地方的威信并不好,原因是好吃懒做,二十来岁的人了,整天无所事事,四处耍浑插科,他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随着他的大伯做事,在附近的镇江,当一个捞尸人的生意。
吴涂飞自小水性好,被称为“龙泥鳅”,据说能在水里憋气七八分钟,甚至十分钟,也有一膀子气力,只是做捞尸人的生意,同样遭到其他人嫌弃。
捞尸人,也属于捞yīn_mén的行业。
都是赚死人钱,算起来,与扎纸匠一行属于同道中人。
水驴蹄子,我听师父说过,那是“捞尸人”行里的东西,用以辟邪水怪之类的脏东西。
水里有用,上了岸,似乎“水土不服”,没有预期的效果?
此时,信心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