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岳到了前厅,便端起了王府“管家”的架子,高抬着下巴绷着脸斜睨老太君和二夫人。
“就是你们要找秦家姑娘?”
老太君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棉袄,披着一件褐色的棉斗篷,见了身着锦缎,面带倨傲之色的谢岳,当即便站起身来福了福身,“这位便是大管家吧?老身特地前来接我那孙女回去的。”
二夫人在一旁扶着老太君,也跟着福了福身。
谢岳傲慢的道:“你们当这里还是大燕朝你们的地盘儿呢?这里是京都,是忠顺亲王府!你们秦家就是我家王爷的仇家!你家姑娘到了王爷府上是为了还债来的!想要回去?哪里有这么简单!”
老太君听的心里咯噔一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如今已是在大周京城,以逄枭的地位,那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逄枭要想报仇,莫说强抢一个秦宜宁,就是将他们全家都宰了也没有人会说半个不字。
老太君越想越怕,身上也不自禁有些颤抖起来。
如今秦槐远不知所踪,还不知是死是活。若是她大儿子没了,就算还有老二和老三,秦家的家业是否能够振兴也还是未知数,现在又招惹了这个煞胚,他们往后还有安生日子能过吗?
“这个死丫头,太没用了!从前不是将逄之曦哄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叫人家又想起报仇来了!”老太君心下腹诽,不禁汗如雨下,险些没掉下泪来。
她正心思烦乱之时,一旁的二夫人扶着她的手轻轻掐了一下她的手背。
老太君被微微的疼痛唤回心神,忽然就想到了今日的来意,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可是话还是要硬着头皮说出来,否则一家子更没活路了!
“这,这不妥当。我们家宜姐儿是正经的千金小姐,哪里能容你们王爷说带回府就带回府的,就算是有什么仇恨,当面报仇也使得,可不能这么作践一个女孩子家。”
老太君用袖子抹掉额头的细汗,颤抖着声音强作镇定道,“今日我们是必须要将宜姐儿带走的,否则我们什么都不说,圣上也不会同意的。”
谢岳仔细观察老太君的神色。发现这老妇人对待孙女的担忧几乎不存在,才刚在听到王爷要“复仇”之类的话时,竟然还产生了怨怼之色。
有个这样的祖母,也真真是悲哀。
而老太君所表现出来的紧张和害怕,似乎是针对于另外一件事。
听到她说“圣上不同意”这类的话,谢岳狐疑的很,沉声佯怒道:“你好大的口气!你们不过是败军降臣,到了这里来居然还想拿大?圣上不同意?圣上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少拿这种托词来吓唬人!”
老太君见王府“管家”竟然如此气焰嚣张,她自来没吃过这种亏,且若是今日带不走秦宜宁,他们的小命还是保不住。
是以老太君收起担忧和惧怕,愤然道:“你不要太猖狂,圣上翻年选秀,我已经给我们家宜姐儿报了名的!如今名字都已经呈了上去!你们现在不放人,难道要等着你家王爷与圣上当面抢人才罢休?”
什么?选秀?
谢岳面色不变,心内却是惊涛骇浪起来。这位老太君,对自己亲孙女的关心不多,但利用起来倒是真不客气。
老太君的话说的同来的冰糖、寄云和秋露也都是一阵呆愣。
她们三人结伴同行,在京城门前碰上了秦家人才一起进城的。当时老太君和二老爷、三老爷一行人满身脏污破败,狼狈不堪,看样子混的比他们三个女孩子还不如,寄云和冰糖、秋露路上就在暗自猜测这些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今,尚且没探听到有用的消息,老太君竟为了自家荣华富贵,将秦宜宁给“卖”了!
话既已经说出口,老太君的心也就安定了。
二夫人也松了口气,客气的与谢岳道:“宜姐儿是要选秀伺候圣驾的人,如今再呆在你们府上就不合适了,我想就算是忠顺亲王,也不会与圣上去争抢一个女子吧?咱们都是圣上的臣子,还是忠心为重,就请老管家将宜姐儿带出来,我们也好带回去好生教导一番,免得将来伺候圣驾时候手忙脚乱。”
谢岳对面前这两个妇人已经不喜到极点。他们说话的语气,根本没有将秦宜宁看成是人,而是将她当成他们达到某种目的的筹码。
谢岳不预与他们争论,还想快些调查出其中的缘由,便赶苍蝇似得挥挥手,道:“想都别想,你们要选秀,家里那么多姑娘随便送一个去便是。秦小姐是我们王爷抢来的,那就是王爷的了,你们休想将人带走!”
“你,难道你家王爷连圣上的女人也敢抢?”老太君高声问。
谢岳哼笑:“可别将这么大的帽子扣在我家王爷头上,这秦小姐现在也并没参加选秀,根本也不是圣上的人不是吗?”
老太君被噎的一窒,一时唇角翕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位管家外面太难对付了!
二夫人扶着老太君在圈椅落座,自己也坐在了一旁,道:“若是不将宜姐儿叫出来,我们两个就不走了。想必堂堂的忠顺亲王府,不会为难两个妇人吧?”
“对!不交出宜姐儿来,我们就不走!”老太君回过味儿来,也跟着嚷嚷。
“嘿,可真是,道理说不成就开始耍无赖了,你们也配做大家族夫人?真给你们姓秦的爷们抹黑!”谢岳赶蚊子似的摆手,不耐烦道,“你们爱等就随便吧。这三个婢女跟我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