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摇摇头,“我明白她,她不是那样的女子。她在大燕时,甚至连皇后都不愿意做,燕郡王曾贵为一国之君,荣华富贵都不能打动她,后来燕郡王对她也是一往情深,她都没有丝毫动容。再加上一个我。”
陆衡苦笑着,“我自认不输给任何才俊,我也与她共患难过,我起初怕她抗拒,不敢表露心迹时,她爽快的将我当成好友,可我稍微表露出一些心意,她立即就开始疏远了我。她在宫里人欺辱,差一点活不下来,也从没有找我求救,甚至有难处,她男人都无能为力时,也没看她向任何男人低头。
“文如,先前相信了卞氏的一面之词跑去无辜百姓之家捉奸,便已是对她的侮辱了。我既了解她,便该信任她。不该再无缘无故的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来怀疑她。”
陆文如闻言,不由感慨道,“伯爷对她真的是一往情深。”
“只可惜上天不给我们那个机会。我遇见她时,就已经太晚了。”陆衡颓然坐下,疲惫的揉着眉心,“如今我与逄之曦站在对立面上,她就与他夫婿同心,将我当做了敌人,与我断绝了关系。可她却不知道,我之所以会不择一切的手段往上爬,为的只是那渺茫的机会。”
猛然睁开眼,陆衡咬着牙倔强又执着的道:“我若不强大起来,就只能听凭人来摆布,就只能眼看着她只属于别人,我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都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我身边离开。我怎能甘心!”
陆文如闻言,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世道艰难,不论身份高贵还是卑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就连高贵如陆家嫡脉的陆衡,也有这么多的求而不得和无奈。
陆衡站起身,沉声道:“去准备一番。我要去别苑。”
陆文如一惊:“伯爷,您这个时候去,恐怕会引起更多的怀疑和非议。您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怀疑,非议?”陆衡笑了笑,“你跟在我身边,尚且知道了这件事会引起非议,有损声誉,何况她被皇后拘在身边,还不知要听多少人冷言冷语。我是心悦她不假,可她并未答应我什么,她该有多冤枉和委屈?”
陆衡现在心中想的都是秦宜宁受了委屈,也不知她会不会在心里记恨他。在外人眼中,卞若菡是他的继室,便是他的人了。卞若菡的一举一动,会不会都是他指使的?
若是秦宜宁真的因此而误会了他,往后记恨上他,他岂不是更不讨她的喜欢了?
陆衡现在越想越是担忧,越想越是忿恨,如果秦宜宁真的因此而恨他,他绝对不会放过卞氏!
“备车。”陆衡再度沉声吩咐。
陆文如再不敢有半分异议,垂首应是,快步下去吩咐。
此时虎子回到逄枭跟前,低声道:“王爷,已经查到了。这些天皇后娘娘并未见外人,只是庄妃娘娘似乎去皇后处哭诉了两次。”
逄枭端坐在书房的黑漆桌案后,沉着脸道:“她哭诉了什么?”
“具体说了什么没有查到,但可以确定,当日王爷与王妃去见鸾驾回府之后,忠义伯夫人一直没有离开。”
逄枭想了想,挑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早前在京中,就早已有过卞若菡大闹宫闱的事,庄嫔被其牵累,差点连位分都是丢了。
谁知卞家的姐妹不知悔改,这次依旧如此行事。
逄枭已经能够猜测到,这次的事必定是因秦宜宁与卞若菡的恩怨而起。
他自己的结发妻子,自己还能不了解?她素来安守妇道,从不做有亏妇德之事,这次与卞若菡之间的恩怨,根本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卞若菡多疑敏感,又没脑子,做出的事总不计后果,显然她是已将事闹到了皇后跟前,皇后身为*又不好不理会,这才不得不将秦宜宁以作伴的理由留下。
只是人虽是留下,逄枭也确定皇后在没有李启天的吩咐时没有胆量伤害秦宜宁,可无缘无故被人怀疑至此,对秦宜宁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逄枭挥手让虎子退下,独自一个在屋内来回踱步,片刻后便做定了主意。不管怎样,他也得去瞧瞧自家的宝贝疙瘩。
逄枭去寻了一身夜行衣换上,怕带多了人会露出马脚,就只叫上了穆静湖。
二人一身黑衣融入夜雨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秦宜宁结束了一整日的诵经祈福,与皇后又闲聊片刻才回到厢房,这几日清粥小菜吃的她略有清减,但因心静又不自寻烦扰,秦宜宁的精神比从前还好。
让寄云和冰糖给她留下一盏灯,秦宜宁便让两婢女先睡下,自己披散着长发,披着一件深蓝色的袄子在灯下纳鞋底。
这是她约莫着昭哥儿和晗哥儿七八岁时能穿的大小做的。山高路远,她与逄枭又在风口浪尖,说不定做的小了,还没等送出去孩子们就不能穿了。所以秦宜宁给两个孩子做的衣裳鞋袜都是往大了做。
寄云和冰糖其实不累,相比较秦宜宁白日里要陪伴皇后和庄嫔跪在祠堂里念经祈福,她们二人要自在的多。
只是她们知道,王妃每一次为两个孩子做针线时身,都格外的喜欢安静,也不怎么喜欢闲聊,她们便知道秦宜宁是在借由做针线这件事来思念两个孩子,这个时候或许除了王爷,王妃估计不愿意任何人打扰。
是以冰糖和寄云就都歪在外间临窗的暖炕上小憩。
绢灯挑的明亮,秦宜宁垂下的长睫在脸颊上落下小扇子一般的阴影。
逄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