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刘兵变,牛皋亦有护驾之功。
lùn_gōng行赏自然必不可少,牛皋从一介平民升任为蔡州镇抚使,其兵器在护驾中损坏,皇帝赵构为此特意赐予一双金锏为兵器,羡煞不少将领。
然而牛皋却没有丝毫兴奋可言,仍旧脸色低沉,心情郁结,外人只道牛皋是因赏赐不丰,官爵不高而心情低落。
好像确实如此,都是护驾之功,徐还便成了云麾将军、长安县伯,还成了驸马。牛皋的封赏相比之下,当真是差了很多。
然而徐还却知道,牛皋眼下在乎的并非是官爵,而是那件隐忍许久的心事。当初在淮南答允帮他,如今是时候兑现了。
尤其是听说一个人正赶回临安,徐还觉得,时机到了。
在lùn_gōng行赏结束后的某个朝会上,牛皋依例谢恩,赵构欣然接受,赞许道:“卿乃义士,身在民间,不忘报国,忠勇可嘉。”
“臣乃大宋子民,为大宋效忠,流血捐躯在所不惜。”牛皋俯身一礼,哐当一下跪倒叩首。
宋朝时期,百官面君大都是站着行礼,跪拜并非常例,牛皋此举微微有些出阁。不过众人只当他出身草莽,不懂朝廷礼法,乃是感念君王的下意识之举。
可是,很快众人便发现一个问题,牛皋跪下之后,叩首在地,压根没有起来的意思。
这……
赵构蹙眉道:“牛卿,平身吧!”
“臣有一事奏禀陛下,请陛下做主。”牛皋仍旧没有起来,但说出了一句话。
原来是有所请求啊!众臣不禁看向一旁的徐还,当日徐将军求娶公主,今日牛皋有求什么呢?
赵构略微有一丝不快,但大殿之上,功臣所请,不能不闻不问。
“卿有何事奏禀?”
牛皋朗声道:“陛下,臣要奏禀汝水大捷真相,弹劾江淮宣抚使杜充,杀良冒功,欺君罔上!”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弹劾一个手握重兵的宣抚使,平章事,罪名还如此重大,已经堪称是大案。如果确有此事,恐怕朝堂上又是一次大地震。
赵构也是心头一震,眉头紧皱道:“你说什么?汝水大捷?”
众人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前些日子江淮宣抚使杜充曾派麾下韩汝,于汝水河畔阻击金兵,斩敌数千,击伤金军先锋耶律马五。
乃抗金以来为数不多的大捷,当时捷报传来,满朝欣喜,皇帝赵构甚至为此专门设宴庆贺,并厚赏了杜充与韩汝。
然而此刻听牛皋所言,似乎这汝水大捷另有隐情?似乎是杀良冒功,欺君罔上,乖乖,这可不得了。
“怎么?牛镇抚意思是汝水大捷并无此事,乃杜充捏造?”枢密使空缺,宰相朱胜非少不得要过问一句。
牛皋道:“不,汝水大捷确有此事,却并非是杜充与韩汝所为…”
“哦?那是何人所为?”赵构顿时眉头大皱。
“当日在汝水河畔阻击金军的是臣与徐将军…”牛皋声音洪亮,满殿官员听的清清楚楚,也都震惊不已。
确有其事?很有可能!
牛皋没道理诬告一个宰相衔的高官,更不敢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还要拉上新晋驸马徐还。不过这牛皋是徐还带进临安的,对其惟命是从,会不会……而且阻击金军,斩敌数千,官军做到都相当艰难,单凭徐还和牛皋的那些义军,似乎有点……
这事啊,有点玄乎!
如今暂时分管军事的尚书右丞李邴诧然道:“汝水大捷,杜宣抚曾有数千敌军首级送达枢密院,以为佐证,此事…牛镇抚可不能信口开河。”
不提这个还倒罢了,一提首级,牛皋当即眼眶通红,落泪道:“陛下,那些首级大都是韩汝杀良冒功…其中有寻常百姓,还有臣与义军兄弟的家眷…”
什么?
此言一出,再次满殿哗然…杜充干了什么事?杀了人家家眷,冒领其功劳,啧…这可是有违天理啊!
“牛卿慎言,不可信口开河。”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金军入侵,臣与家乡父老组成义军抗敌,将家眷送到淮南山中,驻寨暂居。时臣听闻昔日故友岳飞率部驻守汝南抗敌,臣与乡勇前往投奔,不想到时岳统制已经撤离,却在汝水遇到金军追击徐将军和长公主,臣便率部与徐将军前后夹击,趁金军半渡之时突袭,杀敌良多,并击伤了耶律马五。”
牛皋泣道:“后臣与徐将军、长公主一道南归,不想回到暂居的山寨,老弱妇孺尽被屠戮,首级尽数被砍去…臣一路追查,竟发现韩汝率部在沿途村落,杀害手无寸铁的大宋百姓,砍其首级…”
听闻牛皋此言,众臣皆暗暗心惊,如此详尽的描述,听着当真确有其事。
牛皋续道:“臣见状阻拦,并前去质问,不想韩汝反咬一口,称臣等乡勇是盗匪……徐将军闻讯前去作证,提及汝水之事,那韩汝在滑州明明与徐将军共事过,却污蔑徐将军是盗匪,意图杀人灭口。
可怜我们在汝水阻击金军归来,却遭遇官军追杀,一路损失惨重。后来我们被围困在滁州…长公主亮明身份,那韩汝仍旧矢口否认,不理会长公主安危,一意孤行要将所有人作为盗匪剿灭。
幸得当时的滁州团练副使折将军,和岳统制深明大义,我等才能护送公主安然离开。韩汝、杜充之流,杀良冒功,欺君罔上,臣叩请陛下为枉死的无辜百姓做主。”
“竟有此事?”赵构脸色铁青,勃然大怒。
杀良冒功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