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杰明白了个大概,一边宽慰熊胖子,一边盘算着如何如理眼前的麻烦。眼看日头已然爬上头顶,留给薛少杰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其实整件事很简单,追根究底无非就是疏忽导致的货物破损情况。作为商人,薛少杰必然会有这样的成本损耗计算在里头,即便真的出了问题也不会大惊小怪,两箱瓷器、水晶和工艺品能值几个钱,和整一车队的货物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可问题的症结之处并不在损失,也不是他做老板的大手一挥就能解决的。两箱碎玻璃碴子对他或许不算什么,可对于那几个搬运工就是要了亲命了,工人三五成群跟着熊胖子出来讨生活,还不是因为日子不好过。这样时有时无,接到啥算啥的活计,比临时工也不遑多让,别看每天都有薪资结算,可那点钱养家糊口也勉强,怎么再拿钱出来赔偿?
熊胖子或许没什么远见和思量,却对手下的患难兄弟很是义气,兄弟说绝不是他们弄坏的他当然要相信,火气冲天就找上运货过来的张经理理论。这么大一笔钱,放在他们谁家都不好承受。
张经理和这些苦哈哈的搬运工、仓库工、运货司机不同,两箱瓷器还真没放在心里,就算换给薛少杰又有何不可。可问题是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看重面子,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着鼻子质问,还是个小工头,换了谁都不会有好脾气,三言两语就立刻吵了起来。
矛盾就是这样形成的,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吵就闹开了。张经理说不是他们的问题,交接完人货两清,责任出在工人自己身上,赔偿是绝无可能。熊胖子一听就急了眼,嚷嚷着非要张经理当场把这次的运输费给结了,他也知道自己兄弟有不对,若是现在不要钱,后面可真没脸问小老板结钱。
这一句话下去,张经理更是气炸了,感觉自己被无赖给讹上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薛少杰弄出来的坏心思。越吵越凶,张经理盛怒之下说出了不做生意的话来,熊胖子更加不能放他走了,越是怕小老板事后追究熊胖子就越着急,急红了眼伸出拳头就要打去。
薛少杰心里了然,虽然在紧要关头出了这档子事叫人有些头疼,可细细想来却也未必只是坏事。
薛少杰要一个人在南都做大做强不容易,尤其是这个动荡和激变的时候。身边朋友虽然能扶持一二,可最后的经营毕竟得靠自己。说到底,薛少杰需要信得过的班底,而不是一个月一签约的临时工。熊胖子做事冲动,不经大脑确实不堪重用,但这个年代还有多少讲义气敢扛事的人?这是个机会,检验薛少杰能力的机会,也是看清熊胖子的机会。
“熊叔,您看这单生意兄弟们忙活这么久了,咱都也不想黄了。眼看年关了,大家都赚点钱好回家过年是吧。好了好了别怄气,晚上我请弟兄们喝酒去,现在咱们心平气和同张经理说道说道,都是讲理的人不是。”薛少杰拉着有些不情愿的熊胖子往仓库走,驱散了工人继续干活。
张经理在办公室没等太久,薛少杰便拿着上好的金骏眉走了进来,身边跟着抱着火炉和矿泉水的熊胖子。
“张经理久等了。这功夫茶最讲究门道,您是行家,在下此番班门弄斧倒是要贻笑大方之家了。”薛少杰脸上带着笑意,进来不卑不亢,甚至提都没提起先前的纠纷,光是这股子从容的养气功夫就不得不让张经理高看一眼。
“好东西可不怕等,薛老板请吧。”张经理望着那小小一包有些放光,喉咙不自觉滑动了几下。好茶天赐,人间难求。张经理倒是没有在意用矿泉水代替山泉水,毕竟周围也找不到安全、清洁的山林给他们取水了,水是差了一分,茶是极品就好。
“熊叔别愣着了,赶紧把水煮开咱们好喝茶。这可是好东西,保证你喝了就忘不掉。”薛少杰一面笑着催促,一面从办公室取出一整套紫砂茶具来。他这地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好酒、名画、古玩、孤本都藏了不少,这也是他能谈成买卖的小小秘诀,毕竟人都有其所好。
“啊......哎。”熊胖子没想到小老板还要请自己喝茶,一肚子糊涂水只觉得莫名其妙,思绪被引开了去,手上不自觉就听着吩咐煮起水来。
熊胖子点起了小火炉,染料是固体酒精,毕竟用炭火就太慢了,薛少杰的时间不一定充裕。
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忙活起来,张经理此刻就很舒服了。刚刚还和自己耀武扬威的黑胖子,现在还不是得乖乖给自己煮茶水!再嚣张又有什么用,没实力没地位什么都是白搭。
薛少杰的茶艺真称得上是班门弄斧,说得更直白些就是压根不会,什么洗茶、封壶、分杯都弄得乱七八糟,看上去就和人泡速溶咖啡没啥两样,看得张经理心里直流血。实在是白瞎了这么极品的好茶。
不过金骏眉本身就是极品,哪怕随便冲泡都是不凡。沸水入杯,茶叶翻卷,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逸散开去,光是茶香就叫人心醉神迷,闻而生津。
“张经理请,您是此道大家,您先品评。”薛少杰让了让托杯,奉茶待客。
“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寻啊......茶是精品,只是你这......”张经理又是轻啜一口,芬芳四溢,齿颊留香,回味甘甜,经久不去。张经理也罕有机会能喝道这么好的珍品了。
“见笑见笑。”薛少杰也没有多不好意思,笑盈盈拉着熊胖子坐下来,一人一杯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