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兴之战,胜的比较轻易,主要原因是敌人怯弱,未经激烈的厮杀。所以战后统计伤亡甚少,几十名轻重伤员多是追击敌军时中了流矢,或者马匹撞击挤压踩踏致伤。同样的,此一战战果也算不上太大,杀伤一二百人,战场俘虏数也与此相当,敌军大部都已散乱逃走,收拢的马匹则有三百余匹。毕竟忠胜军正式的骑兵太少,不利于追击。由于速度上的劣势,以步兵对骑兵,可击败,却难以全歼。
忠胜军中真正的骑兵不过三百,而且其实也称不上多么精锐,毕竟张、胡都是海上起家,马军时日尚短并无优势。但就是这区区三百骑,硬是打出了三千骑的气势,在此战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直接导致了元军队形的破碎和士气的崩溃,算得上一举击溃了十倍之敌。
两名主将一马当先,三百骑兵锐意进取。其后都只是些骑马的步军,无法在马上战斗,只是慢跑跟着以壮声威而已,元军不辨真假,误以为是两三千骑兵一起杀来,自己乱了阵脚。若是元军不自乱,完全可以全师而退,宋骑毕竟人少,即便勇锐也没法轻易撼动十倍的敌人。可事实就是这么戏剧化,才一接仗元军就自己吓自己吓崩了,后面的事情就是胡隶和张镝师徒的专场表演了。
通过审问俘虏,弄清楚了元军的意图,其目标果然不是忠胜军,而是临安逃出的大宋余脉——益王和广王。
“益王和广王!?”
乍一听闻,张镝等人都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天意不绝我大宋啊!
原来二王已经出京,而且与忠胜军离得还这么近,众人却毫不知情,实是意料之外。而这又是个大大的喜事,说明大宋还残留着希望。若能保得这一丝希望在,则天下事犹有可为,不枉了自己一番辛苦勤王。
这些时日以来,张、胡、袁诸人都已将身家性命押注在了大宋头上,早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退一步讲,就算为了退保外岛,造一个世外桃源,也需要从中原汲取足够的营养,才能壮大自己,如能继续打上大宋的旗号,做起事来显然便利百倍。所以于公于私,张镝都要力保宋室这一点余秧。
清理了战场,收兵回营,就见往南哨探的姚七、姚八两员小将带着数骑入营回报。后边还跟了一名中年人,看着气质雍容华贵,面容却多有憔悴之色,此人名为杨镇,正是姚七等人从南行的那支队伍中请回来的。
这杨镇的身份并不简单,乃是已故前朝杨太后的侄孙,理宗皇帝的独生女瑞国公主的驸马,年纪虽才四十来岁,却已经算得上外戚之中的老资格了,在皇家之中地位超然,现任右领军卫将军,驸马都统,也是南逃队伍的领导者之一。在杨镇的佐证之下,益、广二王流落出京的来龙去脉便更加清楚了。
益王赵昰、广王赵昺,是在正月十八日傍晚才匆匆离开临安,比胡隶、张镝的忠胜军也就早了半日。这次行动准备的十分的仓促,护卫也根本不足。这主要是因为原先陈宜中和战计划反复不定,一下要和、一下要战,最终却草率的派人投降了。二王南逃的事根本没有周详的准备,事到临头才定下的,护送人员除了提举王府事、驸马都尉杨镇,便只有益王之母杨淑妃及杨淑妃之弟、益王赵昰之舅杨亮节,还有广王之母俞修容及俞修容之弟、广王赵昺之舅俞如圭。这是二王最亲的几个人了,情急之下实难找到更多护送人马,一是时间仓促来不及,二是为了保密,因为临安城内的将官都已不可靠了。所以此事大部分朝廷高官都不知情,张、胡等人官卑职小,自然也难以获知这个消息。
一个前朝驸马、两个当朝国舅便是这支护送队伍的核心,其余随从基本是些王府官吏、太监宫女、老弱妇孺、家丁仆役,乱糟糟的凑了二三百人,要说防御力量基本等于没有。当姚七姚八带着哨骑追上的时候,这些可怜的逃亡者还以为是追捕的元军到了,领头的杨镇毅然决然带着几个家丁殿后,打算着一死缓滞追兵,为二王争取一点时间。碰面以后才知是误会,听闻有忠于大宋的部队驻扎于西兴,便试着随同前来了。
杨镇初时比较谨慎,担心中了元军的计策,即便见是宋军装束,也难以确认是否真实可靠。原本打算如果情况不妙便设法周旋,拼死也要拖延时间,不过进了西兴镇,正见忠胜军打扫战场,稍一留意便能分辨出此地才跟元军干过一仗,那些死人做不得假,元军的旗号、衣甲以及一串串垂头丧气的元军俘虏们都可证明,自己确实是找到救兵了。
……
忠胜军大帐。
范文虎被拖到帐下,手脚都瑟瑟发抖,但一双眼还不老实,四下里提溜。
“呸!叛国狗贼!无耻小人!”胡隶出于对无耻汉奸的义愤,狠狠骂了一句,一脚踹出,将那捆成粽子的范文虎踢了个狗趴。
“狗贼该杀!该杀!”帐下诸将也都鼓噪叫骂。
“拖出去剁了吧,留着也无甚用!”张镝挥挥手,立刻就有卫士将范文虎架住往外拖。
“啊呀娘诶!将军饶命!饶命饶命!有用有用啊!”范文虎一听要杀,顿时慌了,口不择言呼爹喊娘直叫饶命。张镝刚说了句“留着也无甚用”,他却顺着话头一叠声的表示留着自己有用。
“呵呵,你这狗命留着何用?”张镝止住卫士,走近两步,居高临下问道。
“我……我,将军愿怎么用便怎么用!”嘴巴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