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店中有双辕车几架?昨日出车几次?何人驾车?”
根据在毛氏脚店得来的信息,曹云的目标十分明确,开门见山。
“双挂的车,小店只有两架,其中一架还坏了好几天,正请了木匠来修,所以可用的双挂车只有一架,昨日出车也就一次,驾车的是我店里的车夫何茂。”
“唤这何茂过来!”
“差爷容禀,这何茂他今日告了假,说是母亲病了,要去城里惠民药局抓药去。”
“什么!?”
事反常则为妖,偏偏今日上门他母亲就病了?
根据曹云的直觉,这个何茂肯定有问题。
不过他没忙着出门,先往这正店后院看了一遭,又让薛福旺领着,去翻查了那车夫何茂的行李物品。
“走!”看完一遭,曹云一挥手。
“说说看,刚刚发现了什么?”走到门外,曹云忽然问了一句,这很像是老师对学生的提问。
“这个,这个何茂”
徐青玉跟在后面,似乎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对这问话有点不知如何回答。
“马厩里,那双辕车的两匹羁糜马,一灰一黄!”
“哦!跟毛氏脚店的刘大说的一样!”
“那么说明什么?”
“说明刘大没说谎,昨日这架车确实进了松树岭!”
曹云回头看一眼,略略点头,有一种总算把一颗榆木脑袋说通了的感觉。这学生还算勤恳上进,他似乎越来越不讨厌了。
“这何茂有很大嫌疑,咱们这就去最近的驻训所,拿你的执照,调十名材勇过来,先把这嫌犯逮了再说!”
“不向州衙报告吗?”按照程序,重要案情需随时向州衙执法队的班房报告,徐青玉很老实,故有此问。
曹云用看待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感觉这好不容易开窍的榆木脑袋又闭上了。根据他的经验,像何茂这样的角色,绝不可能是关键人物,顶多是个外围小跟班,自己正打算从这小人物身上找到缺口。
但案情刚有眉目,如果现在禀报上级,那么上面的执法官、执法长之类的头头们绝对会接手案情,哪还有自己这个小组的事儿。到头来肯定白忙活一场,破了案也捞不着一点功劳。
相反,要是抓住何茂,问出了更深的情形,或者掌握了关键人物再一纸报告上去,效果就不一样了。
前者是提供线索,后者是提供结果,差别大的很。
“何茂在吗?”
南门码头靠近“贫民窟”的边缘,一处破旧低矮的小瓦房前面,有个老妇人正在吱呀吱呀的纺着线。曹云安排十个材勇分头把住了前后要道,先让徐青玉不露声色的前去问话。
“客人找阿茂呀,他一早就到店里上工去了。”
老妇人抬起头,看到一个挺拔的年轻人和颜悦色的站在面前。
“您是何茂的阿妈?”
“是呢,阿茂是我儿子,不知客人有何事寻他?先进屋喝口水吧!”
“大妈不用忙,我是来找何茂驾车的,他既不在,那我就走了。”
徐青玉心里已有了计较,这何茂的老娘好好在家纺线,哪来忽然生病的说法,显然是有问题的。他趁着老妇人倒水的功夫,拿眼四处的查看了一遭。这屋子里家徒四壁,没几件像样的家什,当然也藏不下一个大活人。
“没人!”徐青玉出门向曹云摇摇头。“姓何的满嘴瞎话,跟家里人说去店里上工,跟店里说告假说进城给老母抓药,两头都不搭。”
曹云拧眉思索了片刻,按道理,像何茂这样的角色不可能这么机警,能提前侦知官府在调查于他,而且看起来他也没有畏罪潜逃的迹象,那么他两头撒谎躲起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没想到这么个小喽啰都这么难抓,曹云和徐青玉收队回来有些沉闷,带着十名材勇往街上一路查问过去。
“啊哟,这不是曹五爷吗?”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妇人站在街边,尖着嗓子向曹云打了声招呼,这半老的女人脸上涂了厚厚的粉,透出一股肥腻庸俗的气息。
“是王妈啊,这大白天的,做生意啊!”
“瞧您说的,生意当然是白天做的啰,难道晚上做啊!”被称作王妈的这个妇人与曹云笑骂一句,说着还向徐青玉抛个媚眼,这恶俗的味道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哪怕是徐青玉这样的雏儿,也能从言语姿态和装束上得出这王妈是做哪种生意的。
据说此人年轻的时候也曾有三分姿色,在此处隔壁的莲花街上卖笑兼卖肉十几年。现在年岁上来,自己揽不到生意了,就替人做个中间人,俗称拉皮条的,也算坚持着老本行。平日就给有“需要”的人们介绍那些暗门子私倡,有机会也撺掇撺掇那些正经或不正经的男女私下里苟且。当然,如果需要亲自“上马”提供点服务,她也不会拒绝,只要对方不拒绝就是了。
由于行业特性,王妈这样的人是少不了与公门里的人打交道,认识曹五爷曹云也是很自然的事。
“官府查案,找个人!”曹云拿过徐青玉的执照在王妈面前一晃,被影响的久了,现在他也习惯按程序办事。
没想到这王妈还真知道点情况。
“你说何茂啊?嘿嘿,这小子火气旺,十天半月的总忍不住去莲花街一趟。要不然呐,估计攒的钱都够正经娶个媳妇了!”
莲花街是四条主街和“贫民窟”之间自发形成的小街道,只有几百步长,也不知是谁去了这么个雅致的街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