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早拿出来?”金账房抱怨道,张镝作为中兴社总理,有了他的指令,自然就不再需要副总理刘石坚的审批了。
刘十九拿到了两千贯铜钱,装了满满一车,此时虽有官方纸币,但已经贬值的一塌糊涂,民间还是信用金属货币,没办法只得将几千斤重的铜钱运回去。这两千贯只是第一批,他会让王希文将招人的各项花费登记造册,用完了再来申请。
拿到钱的第二日,刘十九便带领刘五四、王希文二人往佣工聚集的城外市场上招人。
这个时期,因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加之福建各地原本就地狭人稠,很多失去土地的农民只能到城里来做工求生,加之各地打仗社会动荡,流民也四处波及,泉州港附近每天都有大量找不到活干的人聚集。僧多粥少的情况下,佣工的价格已经被压到了不能再低的程度,一个青壮年干一天重活只有三四十文的收入,养活自己都很困难,如果有家小那就根本没法过活了。以至于人市上卖儿鬻女的情况越来越多,骨肉分离的惨剧天天都在发生。那些有钱人就如选牲口一般在人市上挑挑拣拣,看看牙口、摸摸骨架,还要讲点价钱,往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只要十几贯。
这个时候,刘十九出面大量招工,无异于救世主。他开出的条件十分优厚,只要是被选中的人,就可以签订两年的契约,两年里包吃包住,还有额外薪水,每年不少于五十贯,更重要的是签约后先支付十贯钱的安家费,足够他们的家人渡过一时的生活难关。唯一令人顾虑的是做工的地点在海外岛屿,要坐三四天的船才能到达。但实在走投无路的人也没法顾及那么多,何况泉州之人出海谋生本就很普遍,第一天报名的人有五六十个,经刘十九审核把关,留下二三十个健康无病、青壮有力的,到王希文那里签了契约。
一天招到二三十个还是太少了,刘十九不太满意,挠头思索。还是他小舅子王希文有点主意,他建议买它几百个炊饼,两坛咸菜,凡签上约的就让他们吃个饱,这些粗汉脑子直,就要先给点实惠的。
刘十九一听似乎有些道理,第二日一早就去市场上买了十笼炊饼,足有五百个,再加两坛咸菜,都用大车拉回来。炊饼五文一个,咸菜一百多文一坛,总共花了不到三贯钱。
招人之时便将那饼和菜堆在一张方桌上,王希文在桌子后边拿着早已誊写好的一摞佣工契约,只要在契约上按个手印就准许拿十个饼,可以就着咸菜直接吃掉,也可以带回去。炊饼本来就不大,有些人饿了几顿了,一口气就能将十个都吃了,不过也有不少是揣在怀里拿回去的,前者大约是光棍汉,后者说不定是有家人的。其中还是以光棍汉为多,因为有家有口的人要出海去那么远的地方肯定是有所顾虑的。这一日的招工成果比第一天果然大有提高,签下契约的有六十多人,翻了一番还不止。
三天之后,泉州货站有船要往流求去,刘十九也已经招够了将近两百人,他将这些人聚到码头,上船一人就发给一人的十贯安家费,大部分是给到了前来送别的家属手上。这些人收到了钱都安心不少,心中觉得这个东家至少还是守信的,刘十九也上船要亲自将这些人送到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