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魂,你听见没有,李教官说了,只要你肯服个软,校长就不再追究这个事。一份悔过书而已,你要不想写,大不了我帮你写!”作为备受国共高层喜爱的蒋先云正努力地劝着宣侠父。
宣侠父在他看来是一名优秀的中共党员,若是因为此事而被开除,那就太可惜了。当然他并没有想到这件事深处的含义,那位周主任要是回来了或许能看出,但现在对方应该还在法国。
“对啊,剑魂。你要下不了笔,巫山帮你,这样校长那边也能下得了台!”一旁的陈赓附和着。
眼前这二人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本质,都只是认为宣侠父只是因为顶撞了老蒋而已。这也很正常,前世有人说过,‘黄埔一期的学生中基本没有党派之争,二期才开始萌芽,三期的时候便激化了’。加上这些学生都认为国共是真心合作,能够一直这么合作下去,即便是有些地方有分歧,但也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我有什么错?小组长的产生已经违背了民主制度精神,我只是提了一个意见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宣侠父正气凛然地说道。
“剑魂!就服软而已,你至于这么开不了口吗?”李之龙也很着急。
“你们先出去,我跟他聊聊!”见蒋先云等人并没能劝动宣侠父,李恪就把众人打发走了,禁闭室里就剩下李恪和宣侠父二人,十分安静,而李恪则是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服软!”李恪盯着宣侠父认真地说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宣侠父不相信地摇了摇头。
“呵呵,你或许觉得我对政治不关心,就不太了解其中的事,那你就错了。你这么做,其实很不值,当然现在更不能写悔过书,写了你就完了,除非你肯一直跟着校长,但我认为你可能不会这么做。”或许是知道对方注定要离开,李恪也就没有顾忌太多,“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胆子够大,你的那些同志中可能就你一个人看出了校长的意思。但你去建议,倒是把自己害了,枪打出头鸟,你这边要是不服软,校长肯定会杀鸡儆猴。”
“原来李教官一直都清楚,这倒是让我挺惊讶!”听到李恪的话,他也开始相信对方。他才明白,军校里面有很多不显山不漏水的人物,平时看不出来异常,而眼前这位就是那种。看似不太关系党务方面的事,但其实对这些东西都很清楚,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惊讶什么?身在局中自然无法看清事情,但旁观者清。”李恪语气很平淡,“你不后悔吗?”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这件事我没错,校长如此对我,只能说他心里有鬼。”宣侠父冷冷道。
“有没有鬼我不清楚,但你这么做可真的在学校待不下去,岂不是辜负了你们党组织对你的期望?”李恪也不想看到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走上前世那条不归路,也想尽点力。
“这没什么。要是这件事能让党看清楚一些人的真实面目,也值了。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我的同学们没发现倒没什么,但我发现了却不去做,那样我反而过不去内心的那一道关。”宣侠父说这话的时候很有震撼力,李恪心中都有些触动。
听到对方的话,李恪心里也很肃然,这样的在中共里面很多,而在国民党里面越来越少。用哲学的思路来说,中共就像新事物,而国民党则是旧事物,而按照哲学的思路,新事物注定要取代旧事物。虽然国民党也有这样的人,但缺乏良性的造血系统,以及内部本身的腐朽,那种真的大公无私的人反而只是昙花一现。
李恪劝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三天过后,老蒋再次把宣侠父叫过去,问其是否悔过,但其依然表示‘无过无悔’。老蒋自然大怒,当场写下:宣侠父目无师长,不守纪律,予以开除学籍的处置。
这个处置一出来,可谓引起了轰动,要是说之前还只是吓唬,现在可是动真格的了。作为总教官的何应钦当即率领全体教职员去求情,希望老蒋能够对宣侠父从轻发落,但被言辞拒绝。即便是廖仲恺前来,说服了老蒋不追究此事,但宣侠父认为没错,不写悔过书,嘴上也不服软,最后还是离开了这所军校。要知道这才刚刚开学两个月,他就被开除,而他也成了黄埔一期中,唯一一个被开除的学生,带着遗憾离去。
宣侠父的离去,可谓是轰动了全校,跟宣侠父很熟悉的人都不禁感到惋惜,当初约定好一起推翻北洋军阀的统治,现在对方却掉队了。
“大璞未完终是玉,精钢宁折不为钩!这个宣侠父,真不知道怎么说了!”廖仲恺叹息道。
“党代表,你也不必如此。我之前找宣侠父谈过,他知道他在做什么,虽然有些冲动,但这样的人倒是挺值得欣赏的。”李恪认真道。
“的确。精神值得学习,但做法并不可取。即便是有看法也可以通过其他的方法去实现,这样把自己的前途给搭进去,我不是很赞同。”廖仲恺为了此事可是专门从广州赶来的,可还是没有制止这件事的恶化。
“党代表说的有理。不过这样的人,我倒是希望在我们党内越多越好。”李恪认真道。
“我怎么感觉你不做政治教员有点可惜了?现在刚好政治部张副主任辞职了,要不要我推荐你去担任这个副主任?”廖仲恺笑着说道。
军校的第一任政治部主任是戴季陶,不太关心政治工作,干了一个月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