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晓楼身子一震,整个人一颓,从里至外发出一种死气。
他拧着眉抖着唇,“我不信,你给我点时间,我定会给沈少校一个满意的答案。”
沈晏均呵了一声,“那就累重先生费心了,重先生身子不好,就早些休息。”
沈晏均起身,抬步往外走,赵副官立即跟上。
等到跟出偏院,赵副官才开口问,“少校,您这是相信他了?”
沈晏均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嗯了一声,“应该不是他。”
赵副官不解,“可是少校,即便不他,问题也出在他的东西上。”
从偏院的花门出来,拐过花廊又穿过一个小的园子,才入了前院。沈晏均边走边说:“这事八成跟陈家脱不了干系。司令府虽不怕他们陈家,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司令府在良儿这事上亏着理,如果真是陈家的人做的,这事何必用我们动手?问题既出在这位重先生的东西上,不如让他处理得了,他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说不定陈家把人送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为的就是让他做点什么事,毕竟潘玉良被人下药那事,也不好说出去,他陈家好再占三分理。
沈晏均走了两步又道,“今日在重先生那,少奶奶的事你便当没听过。”
赵副官低头,郑重其事应了声是。
沈晏均道:“你去吧,若是司令或者夫人问起,你便搪塞过去。”
两人分道扬镳,赵副官从长廊一个闪身,直接跑进了园子,再去看人已经不知去处。
沈晏均也没回房,而是去了沈司令的书房。
沈夫人晚上只陪着各家太太看了一出戏,这会正在沈司令的书房里。
沈晏均进去的时候,两人正说着什么,见他进来,便停了下来。
“父亲,母亲……”
沈晏均进去坐下,柳衣立即给他倒了杯茶。
沈夫人道:“我正跟你父亲说呢,该买批丫鬟进府了,良儿那边只有红衣一个人,她现在腿还没好,还得要个丫鬟才行。”
红衣是沈夫人给潘玉良的,沈晏均瞧着那丫鬟还算是机灵,潘玉良自己也满意。不过沈夫人说的也对,一个丫鬟是少了些。原来潘如芸想让喜儿过去照顾潘玉良,不过沈晏均却觉得那丫鬟留不得。
他一低首,道:“母亲想的周到,这件事母亲看着办便是。”
沈夫人点点头,“那行,那等过了元宵我便开始张罗吧。”
这是后院之事,沈夫人看着办就成,沈司令跟沈晏均都不便过问。
等沈夫人说完丫鬟的事,沈司令开口问沈晏均:“陈太太那边你预备怎么办?”
在沈晏均进来之前,沈夫人已经把上午发生的事都跟沈司令说了一遍,沈司令的意思是,这事还是让沈晏均看着办,他不插手。
沈晏均说:“这事我们按兵不动就是了,他们伤了良儿,我等着他们来给良儿一个交代。”
沈司令点点头,他原本还怕沈晏均会因为潘玉良会意气用事,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沈司令笑笑,“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你做事我向来放心,那就这么办吧,先晾他一晾。”
说完沈司令又道:“晏庭那边,你让沈元看紧一些,我怕他再给你惹出什么乱子来。”
沈晏均是沈司令手把手地带出来的,从小跟在他身边风里雨里摸爬滚打R灿屑阜炙的真传,甚至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他自是不用太操心。
但沈晏庭完全跟沈晏均不同的性子,加之又是么子,都是疼着宠着的多,性子骄纵,又不听话,沈司令常常是对他感到头疼。
沈晏均道:“父亲放心,晏庭虽小,但心里也有数,不会干太出格的事,沈元那边我会交代的。”
沈晏均过来书房也是要跟他们说陈家的事,一家人,总得通个气。
沈夫人这时也说:“那就听你们的,晚点我跟如芸也说一声,那陈家太太,我们就不管她,冷着她,看她有多大的脸。”
果然,那陈家等了一晚上,也未见任何司令府的人上门去讨说法,他们反倒有些坐不住了。
陈太太的丈夫陈大力只是巡捕房的一个小牢头,陈家他们开罪不得,司令府他们更是得罪不起。
今天这事,要不是陈局长许了他好处,给了他保证,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这种事。
陈大力连夜去了趟陈局长那里,小心翼翼问着对策,这伤的可是司令府的少夫人,司令府什么动静也没有,但谁都知道司令府怎么可能会吃这闷亏。
让陈大力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局长却突然翻脸不认人起来。
陈局长捧着茶杯,身子缩在大大的长袄里,似很冷的样子,陈大力瞧着他两鬓都有了白发,想必是这阵子为了陈立远愁的。
陈局长呷了口茶:“人是你那儿子伤的,你跑来同我商量什么对策?你这样一来,人家还以为是我让你这么干的呢。”
陈大力一惊,还没反硬过来,陈局长便要让人把他哄出去。
陈大力这样无权无势的人,陈局长自是不怕得罪,所以也毫无顾及地翻起脸来。
这下陈大力可蒙了,他原本帮着陈局长做了这事,陈局长至少能保他一下,可眼下的状况,陈局长分明是要弃了他。
陈大力毫无抵抗能力地被扔出了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