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瑾计划的好,然事情远不如她想象得顺利。
次日,晨曦初映,听雪便来到了锦华堂外,求见主母。
红笺入内室通禀的时候,宋氏正衣装着毕,身子懒懒的靠在炕上续寐。身为官家贵妇,自当早起服侍丈夫更衣出门,是以,她此刻仍未完全清醒。
又听是庶女的事儿,连德安侯都交代不必管的人,她心底便更没当回事。
红笺服侍她多年,惯会察言观色,识相的退出主屋,至外同听雪回道:“夫人这几日操劳颇多,人乏的紧,现儿还没起身呢。”
“可是姐姐,我家姑娘……”听雪自然知晓主母作息,也听出了这话的搪塞,察觉今儿同昨日情况不同,却也不敢多言。
她从袖中掏出一支镂金步摇,梅花款式,不见多么名贵华丽,却胜在其上的流苏嵌坠均是赤金缀明珠的,尤其那尾部的红色水滴,亮丽泛着五彩的光芒,一眼便知非寻常物。
这样一件首饰,没个十几二十两,肯定下不来。
红笺眼前一亮,她是识货的,心道四姑娘屋里竟有如此好东西?
眼前步摇,即便不是顶好的,可也够姑娘们往日去外府走动时穿戴了,这丫头随便一出手就这等分量,可见王姨娘早前真是从先夫人处藏私了不少。
她面色不动的冲对方摆手,虽仍是为难,语气却好了许多,近前留意着左右无人,方低声道:“好妹妹,这不是做姐姐的不帮你,只是夫人休憩,我也不敢妄自打扰。
你先别急,夫人既然昨儿都准了你外出请大夫,今日就没不管四姑娘的道理。可且等等,待再过一会,我替你再通传一回。”
听雪亦知急不得。也是聪明人,忙好颜色的半福了身子道谢:“可真是麻烦姐姐了,你看这……”
大宅院里打磨的婢子年纪虽小,却都深谙为人处事之理。他将步摇用自己的白粉帕子遮了递向对方。
红笺伸手欲拦,口中言道:“就这点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你我都是替主子办事,都不容易,我怎好拿你东西?”
“姐姐可别推辞。这是一早我家姑娘交代了给您的。
往日我与姑娘主仆在院子里承蒙姐姐照顾,我家姑娘都记在心里,如今一点心意,你要不拿可是叫我为难了。”听雪很有眼力,说的话亦分外合理。
后者这方半推半就的收了下来。
宋妈妈正在隔间里布膳,瞧人进屋,随口问道:“可走了没?”
红笺颔首走了过去,将手里早准备的一块碎银子递过去,开口回道:“妈妈,她可不是还在?听雪口口声声说四姑娘病情加剧。想换个大夫瞧瞧,我瞧她这是求不到夫人同意,就不会走的。
给,这是她塞我的,让我去夫人面前说说好话。”
宋氏掌家虽说总被老夫人与四夫人阻挠,可好歹是长房夫人,性情又好,不少下人有了困难总是求到主院来的。
在锦华堂内当差,如她们这些掌事妈妈以及大丫鬟,平时被人塞银钱贿赂亦是常有的事。大家都见怪不怪。
宋妈妈伸手接了,放在手心里掂量了下,笑道:“四姑娘出手倒真大方,这块碎银子约莫也有个一二两。都快赶上她一个月月钱了,倒是直接用来打发你。”
“奴婢当时也被这吓了一跳,妈妈您说就传个话,竟这样大的手笔。”
宋妈妈捏在手里,没有起疑,只是叹道:“怪不怪四姑娘是庶出。王氏又是那等手脚不干净的人,连带着侯爷都不喜她。
这银子既是给你的,便自个儿收着,回头我会亲自同夫人说。”
“嗯,谢谢妈妈。”
红笺伸手接过,坦然然的走了出去。
一到外边,就见绿莲从隔壁出来,两人碰了面,红笺也将这事儿说了。
绿莲微有羡慕,嗔道:“你可是好,接了四姑娘的院里人,这小钱小银就是拿着也不用觉得烫手。
前年儿,我有回陪七姑娘去娇园里,赶上二姑娘心情好,得了只镯子,禀给妈妈后,愣是没留住。”
红笺掩唇笑了笑,没说话。
绿莲见她握着拳头,掰开一看,瞧见是这么大块碎银子,羡慕之意更显,惊道:“四姑娘还被禁足着,兰阁是发达了还是怎的,出手这样阔绰。”
闻者仍然笑而不答。
辰初时分,待宋氏用好早膳,宋妈妈这才慢悠悠的说起听雪还在外边候着,并道了听雪塞银钱的事。
虽然之前是想着不管,但宋氏总归还是顾着自己“贤夫人”的名声,挥手即道:“那就交代外院的张管事,让他亲自去给请个大夫来给我们的四姑娘看看。
顺带告诉外边那丫头,她家主子要是没病,便是她口出狂言诅咒主子,这欺主的罪名,可不是好担的。”
其实昨天在陆思琼离开之后,宋氏便怀疑陆思瑾是故意谎报病情,也好奇过听雪外出做了什么。
只是,她无心陪无关紧要的人玩这种游戏罢了。
在她看来,一个庶女,终归掀不起什么波浪。若换做是娇园,还可能真放人出去,然后派人跟着细查下目的何在。
宋妈妈察觉此意,应“是”后喊来帘外红笺去传话。
后者“哎”了声到外面,如实说了。
听雪大失所望,苦着脸低道:“夫人是不肯允许我出去?”
“你这傻妹妹,夫人命了张管事亲自去请大夫,你还担心什么?”
到底拿人手短,红笺好言好语的宽慰起来:“按我说,四姑娘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