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宁公主是由衷爱护陆思琼,替她选择自己儿子,便是最有力的说明。不然,以她的身份,若亲自出面,这京中哪个家族会拒她颜面?
委实是诚心想替陆思琼说门稳妥的婚事。毕竟,她的儿子她了解,京中名门子弟里的第一,谁家的都比不上。
可她记得当时儿子还挺不乐意,连什么骗婚的难听话都说了出来,对她与周家的决定更是嗤之以鼻。
蕙宁公主对外精明,可自己的儿子却从没完全看透过,在他表达了诸多不满后,都以为对方不会同意了,没想到龚景凡却点下了头。
随后,儿子的反应就越发怪异了起来,从早前的勉强接受,到后来的主动,乃至前阵子竟然还询问起定亲事宜。
每每问时,总说什么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然这门婚事是权宜之计,那为了大局自然要有始有终,可就是没承认过对琼姐儿的想法。
然身为人母,也能看出几分。
可到底也只是看出来几分,还在猜疑阶段,现在凡哥儿却直接拉了人家女孩子到自己面前,问什么时候办订亲宴,若是这还都不明白,也就枉为是他亲娘娘了。
蕙宁公主心中欣喜,转瞬却又有些愁恼。
若早些时日,这门亲事倒也简单,现在……
龚景凡见母亲面露难色,陆思琼虽然自欺欺人想置身事外,但亦关心着公主的回答,也不时抬头去看,见其如此,心知事悬,居然不由自主得慌了起来。
公主肯定不是对自己有意见,相反以对方的热情可知,正如龚景凡和周家人所言,公主很喜欢替她。
且这门婚事最早亦是她安排的,想来不会反悔,那如此表情,便是有了阻力。
这个阻力,无疑就是呼韩邪。
若说陆思琼之前对突厥左谷蠡王的和亲人选是自己只有五分猜测,那现在便有八分肯定。
蕙宁公主虽是皇家公主,但这等大事,想来太后娘娘与圣上自是要以大局为重。
既如此,那关键还是在呼韩邪身上。
她咬了咬唇,轻启贝齿:“公主。”
后者和蔼的目光看过来,较之过去在人前更是不掩疼爱,“琼姐儿何事?”
“左谷蠡王提出的和亲人选,是不是我?”真的直视了,反倒坦然大方,不见丝毫拘谨。
龚景凡蓦然转头,眉宇间有些紧张。
好奇,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蕙宁公主虽然亦觉得奇怪,可还是如实颔首,“琼姐儿你已经料到了,唉。”
“我可不可以见见他?”
既然这其实就是呼韩邪的坚持,那若非是他打消念头,要皇朝出面拒绝,怕是很难。
她心生苦涩,皇家怎可能为了一个区区臣子之女,便去做影响两邦关系的决定?
只能试着说服呼韩邪。
可她的问话才落,便听得两声坚定而有力的拒绝。
“不可以!”
“不成。”
母子俩对视一眼,龚景凡已急不可耐的追问起来:“你去见他做什么,你不知道他的那份贼心?”
话说得这样不中听。
蕙宁公主也觉得儿子激动了,但她毕竟是长者,思虑要周全些。微微一细想,才跟着询问:“琼姐儿想见左谷蠡王,是想说服他放弃这个和亲想法?”
陆思琼点头,“是。”
龚景凡这才松一口气,暗笑自己的穷紧张。
着实是那日呼韩邪表现得太过自信,道有把握说服陆思琼同他一起离开京城,何况那人本身的到来就藏着秘密,连母亲对他都时不时的露出妥协,他自然更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