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明白人,心里生出后怕之后,气势上便短了一大截。
如果坚持不准南霜留下,回头二姐若打死了她,再同府里说,这丫头是因为帮衬着自己偷主子屋里东西才处置的,死无对证,到时候自己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望着躺在地上还高烧不断的南霜,陆思瑾心里一阵厌烦。
愚蠢的东西,卖了自己不打紧,还连累她。
竹昔见四姑娘不出声,心中端量了些许,欠身再道:“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南霜就交给您了。
四姑娘心地善良,想来定会好好对待她的。”
说完,挥挥手,张罗了娇园里同行的人,一并退出了院子。
听雪见众身影消失在门口,方上前同主子道:“姑娘,怎么把她留下了?
现在天儿虽晚,可二姑娘屋里的事,不消一会定会传遍阖府,明儿大家准得议论。
就是夫人那边,怕也不好交代。”
陆思瑾心里本就慌着,又听到这话,不悦的高声反问:“那你说怎么办?
把人打成这样却丢来兰阁,不是明摆着警告吗?”
她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转身边往内室走边说道:“找间屋子让她住下,再安排个人今晚守着她,别在这出了事。”
“是。”听雪跟在其后,应答着。
“四姑娘!”
眼见着两人就要进内,南霜娘几步上了石阶,心中气愤着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言好语道:“姑娘,我们霜儿对您是一片忠心,如今二姑娘那边事发,以后就只能跟着您了。
还请姑娘大恩大德,保她一命。”
“谁要她性命了?”
竹昔刚才离去前,说让自己好好待南霜,这自然就是二姐的意思。
既如此。陆思瑾心里再怎么认为南霜是麻烦也不好弄死她。
眼见对方哭哭啼啼的模样,说的好像南霜如何忠贞不屈了的样子,她心里就好笑。
这丫头要是对自己一片忠心,能被打成了这样送过来?
没说出点什么来。二姐能饶过她?
真都当自己是傻子么?
“你不用说那些个好听的话来唬我,万事等你女儿醒了再论。”
陆思瑾随即摆手打发对方,“既然不是内院里当差的人,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来人,送她出去。”
“哎。四姑娘,奴婢……”
南霜娘现在自然想留下照顾女儿,可求情的话还没说完,听雪就先站出来横在了陆思瑾与她之间,“啰嗦个什么劲?夜深了,姑娘要就寝了,都散了!”
说完,吩咐了旁边丫鬟几句,就随主子进了屋。
陆思瑾一坐定,拍了桌子狠狠道:“之前在祖母屋里。就帮着三姐来下我的面子,现在直接将人抬进来,她想做什么?
真要有本事,怎么不去母亲那边告我,让家里处置我?”
“姑娘您消消气,二姑娘是知道动不了您,只能哑巴吃黄连,不拿南霜撒撒气,还能怎么样?”
听雪体贴的送上热茶,陆思瑾一摸杯壁就横了对方一眼。
后者忙撤回来。准备去外面换茶,心中亦不断抱怨,这样的天气,屋里送什么热壶?
“回来!”
陆思瑾一喝。“这会子我哪有什么心思喝茶,明儿还不知要怎么办呢。”
“姑娘,那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况被查出来,对府里又有什么好处?”
听雪想了想,安慰道:“左右老夫人护着您。否则之前就不会解了您的禁足。
八爷来侯府那日,老夫人和夫人的意思就很明显,甄五姑娘和懿旨的事早就揭了过去,就算现在二姑娘想抖出来,也要看看老夫人答不答应。
所以,姑娘您千万要安心,不会有多大事的。”
这个道理,陆思瑾也明白。
她最近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未来会嫁入秦家做儿媳。
她这不算是家族定的亲事,是秦家指明要自己,而不是陆家女儿。
没有自己,秦家根本不会结这门亲。
祖母是最注重家族利益的人,不说是自己害死了甄五姑娘,就算是侯府里的亲姐妹,祖母为了顾全大局,十有八九也是不会动自己的。
这样想后,心中就放松了不少。
可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的。
陆思瑾锁着眉头,顷刻又开口:“不对。生辰宴的那事情,二姐早就知道和我有关,就算猜着她院子里有我的人,可怎么会等到今日才有动静?
我觉得,她这样处置南霜,不只是因为懿旨的那回事。”
毕竟,下午自己刚寻了南霜来问话,怎么晚上就出事了?
“姑娘您是觉得,还有其他事?”
陆思瑾蓦然一慌,拉住近身的听雪,催促道:“你去找南霜,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姐都寻她问了些什么。”
“是,是,奴婢马上就去。”
听雪见主子一脸急色,忙转身快走了出去。
南霜因为特殊,单独安排了一间小屋,她的表妹阿红正在替她上药清洗。
姐妹俩感情并不好,阿红又是胆小的性子,以往就是府中碰到表姐,都不敢上前打招呼,唯恐被对方嫌弃。
现在,她坐在床头,喂了对方喝水,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南霜发着烧,人有些迷糊,但还不至于不省人事,是以从娇园到括刚刚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
越想越觉得委屈,泪水流个不停,亦明白自己怕是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何况,刚刚那二十棍子,自己身上没一处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