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工匠,一名学者,一名佣兵,修尔没记住他们的名字,他喜欢把记忆力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懒得去记这些不重要的东西,不过他记住了三人的脸,虽然他们的服装一样,但还是分辨出了三种不同的身份。
研究,劳动,战斗,三种截然不同的身份,但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反应却惊人的一致,绝望的呼救,徒劳的挣扎,还有恐惧到极点的目光。
“继续突进,当没看见。”修尔背过了身,不再回头看三个人的脸,身下的车厢已经找回了平衡,终于恢复了原有的速度,只要几秒,就能把背后的惨叫甩开,再也看不到即将发生的惨剧。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说话,大家知道,不能责怪修尔的冷血,好不容易冲出地刺阵,把大群虫子甩在身后,这时候只要一停下,不仅会重新陷入虫群的包围,而且很可能会有更多的地刺绕到前面去埋伏,一旦失去了灵活机动的优势,面对无穷无尽的虫子,所有人都只剩下死路一条。
一边是剩下三十个活生生的人,另一边是三条危如悬卵的生命,孰轻孰重,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想法。但是,在部队的指挥官眼里,看法只有一个,不抛弃不放弃?那只是童话而已,真为了挽救少数,而让其他把生命托付给自己的人陷入死地,那才是指挥官最大的耻辱呢。
“我去救,你们走。”达克停下了梦魇兽的脚步,已经脱离地刺区域,压力小了很多,他已经可以自主行动了。
“你来不及救。”
“能救一个是一个,至少那个佣兵应该活着。”达克调转了马头,“我是骑士,也是贵族。”
贵族保卫人民,骑士守护生命,这是早在开拓时代就形成的一种精神,几千年之后,很多东西都已经变质了,但偶尔还有心中坚守信念的笨蛋存在。
“我说过,继续前进。”修尔面无表情的呵斥。
“抱歉,我抗命了。”达克掀开面甲,露出歉然的表情,坐骑开始慢跑,“你们走,我随后就来。”
“这是陷阱,你这个白痴。”
“我知道。”露出淡淡的微笑,达克重新盖上面甲开始加速,声音只能从通信器里传回来,“他们现在还没发出濒死的惨叫,已经说明了问题,虫子就是要用他们当陷阱,引诱咱们救人,但我还是想去。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你xx的知道个屁。”发现通信已经被切断,修尔难得一见的爆出了粗鄙之语,“我说的就是字面意思,蠢货,继续全速突进,谁管他,薇,达克的影像,我要看着他去死,这个混蛋。”
佣兵们一言不发的屠杀着车队前的虫子,虽然修尔口不对心的表现很可笑,但没有人笑得出来。无所谓对错,这只是两种信念之间的冲突,其实身为圣职者,修尔心里也在痛苦吧,米娅甚至有些庆幸,不是自己要面对这样的选择。
痛苦个屁,达克就是个白痴,祝你被虫子打断第三条腿,放心,我治疗的时候一定会失误的,修尔的心里正在疯狂的诅咒。
影像中,达克已经冲入了虫群,钢铁的铠甲化作移动堡垒,一时间,虫子们伤不到他分毫。大群虫子的中心,三个受害者倒在地上浑身冒血,每个人的身体已经被虫子们撕扯了几口,看起来触目惊心,但是还好,至少他们还活着。
“上马。”血玫瑰化作钩锁,拉起了地上的受害者,一个放在身前,一个固定在背后,剩下的一个提在手里,“一起回去。”
达克做的很好,这样的确可以把三个都救下来,虽然多了几百公斤的重量,但以梦魇兽的能力,多背负三个人毫无压力。
“坚持住。”血玫瑰变做骑士剑,达克连续挥剑斩杀周围的虫子,让梦魇兽调整好了方向,“抓紧我,我要加速了。”
然而就在梦魇兽即将启动的一刻,异变突生,三个被救下来的受害者原本正紧紧抱着达克的身体,这时突然同时用力倒向一边,突如其来,而且力量奇大,直接把毫无心理准备的达克拖下了马。
周围的虫子们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在达克摔下来的同时扑了上去,转眼间就堆起了高高一摞,简直能把下面的人压死,挥舞的肢体,狰狞的外表,还有远处铺天盖地pēn_shè过来的酸液,为了攻击达克,那些怪蛇虫甚至连误伤都不顾了,直接对虫群最密集的地方尽力喷吐。
“蠢货,白痴。”影像的另一端,修尔明知达克听不见,依然咬着牙痛骂,“非要我直说出来你才能懂吗?”
影像是放大的,高阶佣兵们凭借绝佳的视力都能看到,这时大家才想起来,队伍里似乎还有被控脑虫控制着的间谍存在,可笑的是,修尔原本打算留着传递错误消息欺骗虫群女王的控脑虫,居然抢先一步,先把自己人给骗了。
“砰”,虫群形成的小山突然炸开,无数血色的雨点仿佛密集的箭雨,穿透了大部分虫子的身体,达克的铠甲被酸液腐蚀的坑坑洼洼的,不少地方露出被液体灼烧到焦黑的皮肤和肌肉,脸色也苍白如纸,手中的血色玫瑰已经不见了,炸开的血色雨点,正是由此而来。
血玫瑰之泪,这是达克保命的技能,耗费巨大的能量炸碎血玫瑰,发动高强度的覆盖性攻击,自己的能量加上血玫瑰内部的能量,就算是传奇强者,正面承受一下也要身受重伤。可惜的就是消耗太大了,以至于他现在脸色相当难看。
不过效果也是显著的,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