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一见那伙计挡在面前不叫自己进店,立马就火了,沉下脸来喝问道:“你这是想干什么?拦着我进店开工吗?”
那伙计既不闪身让开道,也不答话,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唐先生来了没有?叶掌柜在不在?去,叫他们来。”杨凌紧绷着脸,抬高了声调吩咐那伙计道。
那伙计仍站着纹丝未动。
店内像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只见唐介休的贴身护从石当一溜小跑跑了出来,脸上陪着笑向杨凌解释道:“杨师父,店里突然来了位贵客,公子正和他在店内谈事呢,已交待下来,今天汤饼馆歇业一天,就不开张营业了。您是不是?”说着,伸手做了个请杨凌转身回家的手势。
“石大哥,既是唐先生的吩咐,今日不须开工,为何不派人提前通知我一声呢?”杨凌按捺着心头的火气,质问石当道。
“是,是,都怪我,忘记派人提前去告诉杨师父了。”石当嘴里向杨凌认着错,赔着不是,却和那店伙计并列挡在杨凌面前,没有一丝放杨凌进店的意思。
这时,三郎也闻声从店里走了出来,见此情形,忙把杨凌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他道:“是广陵的张伯和张公子来店里找唐介休兴师问罪来了。正好,唐介休叫停业一天,你可以回家多陪陪娄大娘去了。”
“张伯和亲自来了?他来找唐介休问什么罪?”杨凌听说今日突然到访的贵客居然是江南首富张伯和,当即决定留下来不走了,向三郎询问道。
“哎,我哪儿知道呀?就是听张伯和在楼上说话的嗓门挺大,明显是带着火气。”三郎回头瞅了一眼石当,低声说道。
“他俩在楼上说他们的事,我娘有小草和非黑陪着,家里也没什么事,正好利用今天这个空当,我好好教教唐喜抻面,这小子,手比脚还笨,跟着我都一个多月了,连个面都抻不好。”杨凌说着,拉起三郎就往店里走。
“叶掌柜,公子吩咐过,除您之外,今天不许任何人进店的……”石当对三郎的态度要远强过杨凌,眼见她带着杨凌要进店,也不敢横在那里挡路,只陪笑提醒她道。
“杨凌是外人吗?他要进店去教唐喜抻面,唐先生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吧。”三郎虽然已猜到了杨凌坚持要进店去,多半是为了探听张伯和今日到访的原因,而不是如他说的要利用闲时教唐喜抻面,也就和以往一样顺着杨凌的心意向石当解释道。
石当是最清楚唐介休心意的人了,他明知唐介休正在追求三郎,哪肯拂了这位未来主母的面子,听三郎如此说,也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喝令几名伙计让开道,放杨凌随三郎进店去了。
“唐喜正在二楼包间外守着呢,我帮你找个地方,包你能听得清他俩在楼上说的每一句话。”三郎带着杨凌一走进汤饼馆的厅堂,见左右无人,遂不待杨凌开口,便主动将他带到了厅堂一侧一间供自己工余休息的小房间里,手指着头顶说道。
杨凌拱手向三郎道了谢,在房内坐下,竖起耳朵,凝神倾听起楼上包间内两人的谈话来了。
古时的楼面都是木制的,隔音效果并不佳,且杨凌坐的地方正在张伯和、唐介休二人谈话的正下方,所以,一旦静下心来凝神倾听,果然依稀听得清二人在楼上的交谈。
“张公子,我是真的不知道,吴州、润州、湖州、嘉州那些农户们多年来都在向你们张家提供蚕丝呀,否则,也不会背着你去和那些农户签下新约的。”这是唐介休在好声好气地向张伯和做着解释的声音。
“唐公子,你来建康经商也有大半年了,难道就不曾听说过,我们广陵张家最主要的生意便是丝织业?你擅自哄抬收购蚕丝的价格,背着我们张家以高价诱使上万户农户与你的‘升字号商行’签订新约,可知道,已经给我们张家带来了多大的损失?”怒气冲冲质问的声音应该是张伯和了。
“哎呀,这话可要从何说起呢?张公子且息怒,听我向你慢慢解释。”唐介休不愠不怒地说道,“不瞒你说,我虽已和那些农户签了新约,以高过以往一成的价钱向他们收购蚕丝,可如今手头却没有足够的现钱支付货款,正打算过江去广陵找你暂借些钱来周转呢,不想你今日主动找上门来了。如此正好,你看能不能这样,反正‘升字号商行’也入伙你们张家的商号了,这单收购蚕丝的生意就由咱们合伙来做吧。你们张家出钱,我让出一半的赚头给你,如何?”
“啪”地一声,张伯和应是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唐介休,我要同你到长安面见你的胞兄唐侍郎,当面把这件事讲说个明明白白。你这明明就是强盗行径,硬是要夺走我们张家经营多年的丝织生意,还说什么要让出一半的赠头给我们张家?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张伯和,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忘了一年前是谁不远千里地跑来长安,找到我哥,主动提出,要让出张家三成的股份给我们的?”唐介休的语气也变得强硬了起来。
张伯和好像是气馁了,隔了一会儿,才放低声调,不知说了句什么。
唐介休却因戳中了张伯和的痛处,变得越发气势起来,硬起语气回道:“现在无论你给我怎样的补偿,要我去废弃同上万户农户已签订的契约是不可能的了。你若想保持原有的货源,继续在丝织业这一行当做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和我签下一份长期的购买蚕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