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了张采,张溥又再次回到了书房之中。其学生吴伟业却是在张采离开之后,就进来书房等候张溥。
见张溥回来,吴伟业赶忙行礼道:“见过老师。”
张溥应了一声,坐下后问道:“为师交待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吴伟业回道:“回老师,都已经办妥了。只怕再有几日便会在江南传开皇帝得位不正的消息了。”
张溥道:“不错,此事你要用心。先帝正当壮年,怎么会落水不久便弃国民而去?以为师看来,定然是当今天子与阉党联手谋害了先帝!”
吴伟业也附合道:“老师所言甚是。那敬献灵露饮的,可不就是阉党中人么?”
吴伟业说完,却是与张溥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待笑过之后,张溥却是接着说道:“为师让张采前去联络复社学子,准备烧毁苏州衙门和苏杭织造衙门,你也去多帮衬着一些,务必将声势造的大了,如此一来,咱们才能安全。”
吴伟业应道:“弟子晓得,一定要让复社学子们唯张采师叔马首是瞻。李实这狗太监捞的也够多了,这回干脆烧死他算了!”
张溥摸了摸下巴上修剪成山羊胡的胡须,点头说道:“嗯,孺子可教也。你且多加小心,切莫走露了风声,去吧。”
这边张溥与吴伟业正在算计,那边的张采也到了复社之中,喊了些学子商议大事,一起商议着什么时候喊齐了人手,一起去冲击烧毁苏州知府衙门和苏州织造衙门。众多书生群策群力,又是踊跃出钱出人,不多时竟是商量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不得不佩服大明朝的特务机构锦衣卫的牛逼之处。
复社之中张采与那些生员们前脚商量好的行动方案,后脚就摆在了锦衣卫驻太仓百户所的案头之上,便是悄然参与其中的吴伟业也被盯上,一路顺藤摸瓜,连张溥也被锦衣卫给盯上了。
锦衣卫驻苏州府太仓州的百户所内,原本就被授意盯紧复社的锦衣卫百户关效羽拿着这份行动方案拌了抖,口中啧啧有声,嘟囔道:“真好啊,一环扣一环。先栽赃给陛下,再烧了衙门施压,法不责众,还真他娘的有可能让你们成功。
啧啧,有这份聪明心思,怎么就他娘的不用在正道上呢?现在这些读书人啊,可真他娘的阴损。”
坐在案几另一侧的织造太监李实则是阴恻恻地说道:“你关百户没听说过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呐!
要咱家说啊,这些读书人,可都是把书给读到狗肚子去了。一点儿脑子也没有。”
关效羽笑道:“谁说不是呢?都知道当今天子在幼时问能不能自个儿当皇帝的话,先帝也是应了的,当今天子会去谋害先帝?这不胡说八道么!”
李实也感叹道:“先帝大行,天子可是哭昏了过去的。这些人便是栽赃都栽不好,你说还有甚么用吧?
不过说到栽赃陷害,你们锦衣卫可是拿手吧?别把皇爷交待的事儿给办砸了?”
关效羽不屑地呸了一口,说道:“笑话,别人不知,你李老公也不知道?厂卫的名声是拿来吓唬小孩子的么?老子今天就教教他们什么叫做栽赃陷害。”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又问李实道:“你说,咱们栽赃这张溥张采他们密谋造反,是不是过了点儿?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事儿。”
李实却是阴笑道:“过个屁!别忘了,你是皇爷的亲军,咱家是皇爷的家奴。
有道是主辱臣死,这些混账东西既要栽赃皇爷,还想着火烧衙门,这不就是赤果果地打咱们这些人的脸?若是不好好拾掇他们一番,他们还不得上天?所以啊,咱家觉得怎么弄他们都不为过。”
关效羽也笑骂道:“不错,刚才一时心善,这妇人之仁还真不能有。只是这栽赃好办,后面要安排给那张溥的文章却是什么意思?你心眼子多,跟我这个粗人好好说道说道。”
李实扫了一眼关效羽,提着兰花指一比量,笑道:“装糊涂了不是?
这张溥张采这些玩意儿们呐,死不足惜!
可是他们死就死了吧,还得连累皇爷落下个暴君的骂名。这个你总是知道的吧?”
关效羽道:“这个当然知道,但是这和这篇文章又有什么关系?”
李实道:“咱家看你还是装傻。这天下的读书人没有一百万,也得有八十万吧?怎么就他张溥张采名声这么大?还弄什么复社出来?”
关效羽撇撇嘴道:“还不是人家家里有钱?再加上这些文人总是好互相捧个臭脚什么的,便是头猪,他们也能给捧上天去。”
李实却道:“不错,正是如此。可是他们的钱从哪儿来的?还不先侵占了民田,再拿这租子粮食卖了钱又去行商?再加上不交税,他们当然有钱。
可是真按这文章里所写,不管好坏,直接把地主的田全给按人头分了,那你说这江南的士绅能饶得过他们?
你光说他们造反,杀了倒是干净,但是谁信啊?但是你要说他张溥是为了均田地才造的反——这样一来,他们可就会在士绅之中臭的透透的。
到时候这人也杀了,朝廷再出来收拾下残局,将这封文章里面的东西改吧改吧那么一用,这民心不就有了么?
人杀了,民心有了,这事儿划算不划算?
不过咱家可是佩服得紧呐,也不知道这文章是谁炮制出来的,这东西可是直接要断了士绅们的根呐!”
关效羽当然不知道远在京城诏狱的陈默打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