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西南角,有一处刚刚建好的高出地面大概半人高的方形池子,池中装着银白色的好似镜面的液体,这液体就是令人听了就会心生恐惧的化骨池水。
叶凝露一袭白衣缓慢地走到化骨池前,站在那里好久才伸出发抖的左手。
“你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但你若迟迟不行动,恐怕那已经押到刑场之上你的母亲同样会是难逃一死。”
听到叶凝香这样讲,叶凝露终于鼓起勇气,闭上眼,将那手臂伸入化骨池中,接着化骨池上空飘出几缕青烟,而叶凝露也因剧痛昏倒在地,脸颊和前胸还满布刚刚从她左臂上喷涌而出的血液。
监斩台上,监斩官不时抬头看向天空,生怕这斩首误了时辰,铸下大错。终于到了午时了,监斩官轻叹了口气将斩立决的木质令牌抛到地上,大声道:“时辰已到,斩!”
正当叶刘氏闭目准备等死时,一匹疾驰的快马朝监斩台行来。
“皇上有旨赦免叶刘氏死罪,改为发配西北边境。”
监斩官接了旨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还好他动作慢了些,若是赶在圣旨到来前将叶刘氏斩杀,恐怕下一个被绑在这监斩台上受死的人就该是他了。
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个与叶刘氏一样犯了重罪的程阿九还在那里等着他下令处死呢。监斩官恢复从前冷傲模样,又朝地上扔了一块斩立决的牌子,大声道:“行刑!”
在许多百姓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这个被五花大绑着的程阿九已经人头落地,再无生还的可能。
醉生梦死楼中慕白的居所内,程阿九一边敲打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边十分费力地睁开眼。睁眼的那一瞬,他震惊得几乎就要从床上跳了起来,因为他既不是在天牢,也不是在刑场,而是在一个从前从未到过的地方。
“你醒啦。”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程阿九的师父顾连城。程阿九连忙做跪地参拜的姿势请罪道:“阿九无能,没能完成师父下达的任务,还请师父降罪。”
见程阿九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顾连城干脆笑出了声,拍了拍程阿九的肩膀,依旧是笑着说道:“阿九啊,你哪里都好,就是凡事太较真了,这种以自己性命为筹码的任务换做是谁也完成不了的,何必给自己施加压力。”
说话间,寒霜端着一小碗汤药走进了程阿九的房间。顾连城一边接过汤药,一边十分关切地亲自将汤药喂入程阿九的口中。
“阿九啊,这是补养身体的汤药,你得将它都喝光,好快点让你这受伤的身体恢复健康。我这大明月宫还等着你日后接管呢!”
听说顾连城有传位的意思,程阿九诚惶诚恐,连连在床上跪下朝顾连城磕头,口中还说些个感恩的话。
不过这师徒感人至深的画面却被一声巨响打破,众人朝那巨响的方向望去,只见卧室中央突然出现一道黑影,那黑影重重砸到地上才发出之前那一声巨响。
“公……公子?”
大概是太过震惊这从天而降又直接摔到地上的人竟是他的主上慕夕泽,顾连城说话都结巴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快将我扶起来啊!”
听到慕白这样讲,顾连城以及寒霜连忙跑到慕白面前,将慕白扶起。
“公子,你这回来的有点早啊,如此一来岂不是很容易穿帮了!”
慕白看了看有些不放心的顾连城,又看了看坐在床上有些不明所以的程阿九,微笑着道:“没关系的,他们斩杀了程阿九后就将他的尸体堆在了乱葬岗,不会有人发现乱葬岗中少了具尸体的。”
“可是公子,你又为何会突然摔倒地上啊?”
慕白一听顾连城这样问,瞪了顾连城一眼,又甩开顾连城的手臂,话语倒有几分受了很大委屈的意思。
“当了几年的大司农,连城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明知道我刚死一次,对于身体的控制不会那么灵活,还要用话来调侃我!”
顾连城低下头,忍住笑,随后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朝慕白说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培养阿九,让他早日接下我们的产业。”
慕白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话,一边用手扶着刚刚被扭到的腰,一边缓慢地走出了房间。
叶凝露那只几乎被吞噬得半点不剩的手臂已经止住了血,叶凝香并没有给她足够的养伤时间,更没有给她一个与她儿子成邕见面的机会,而是在确定了叶凝露不会马上死去的时候就强行让叶凝露与叶刘氏一道离京,朝西北荒漠行去。
这两个月来,龙华宫的夜晚总是安静非常,因为叶凝香以龙华宫的宫人工作繁重为由让他们子时不到便去休息。是以此刻的皇帝寝宫之中只有萧青羽一个人。
每每到了这寂静无人的夜晚,萧青羽总会露出些许带有自嘲意味的苦笑。从前他从不害怕寂寞,甚至不希望有人时刻跟在他的身边,如今他却很害怕独处,因为他的行动不便,他希望能够有个人时刻跟在自己身边,按着他自己的需要帮着自己行事。
不过叶凝香就好像存心报复他似的,每到夜晚就故意将龙华宫的宫人全部撤掉,放着他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高飞是听到萧青羽寝宫之内有瓷器破碎的声音才不顾叶凝香的旨意硬是冲进萧青羽寝宫的。他进入寝宫便看到萧青羽正摔倒在地上,双手因为触碰到打碎的茶壶还正向外渗着血液。
“公子,您怎么样?”
高飞一边忧心询问,一边拉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