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乐乐从伤感中摆脱出来,罗天阳问道:“收拾这吊脚楼时,你有没有发现异常,比如毒物、阴邪之气什么的?”
乐乐没有一丝犹豫,摇摇头道:“老巫医他一向很讲究,楼四周种有各种驱毒物的花草,楼内除了灰尘,并没发现任何毒物。至于阴邪之气,则是常年就有,主要是因为这里不见天日,老巫医又常研究些巫术,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那种会带来阴邪之气的巫术,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研习了,否则会受其害。”罗天阳警告一声即起身,外面又传来游客的脚步声,他不想在游客面前讨论这些问题。
出了吊脚楼,他还特地在楼四周转了一圈,老巫医种的驱毒花草,有些是认识的,有些可能是苗疆所特有的,看上去就会让人生惧。
“这些花草,或许是练巫术或邪术所用,常年围在吊脚楼四周,难怪楼内有阴邪之气。”自言自语几句,罗天阳回到幽径,往寨子口里走。
时至下午,日头西斜,寨子大部已照不到阳光,不过楼间的热闹场景倒是依然,人来人往,生意兴隆。此时此刻,已经没人进出寨子,连寨门口的检票处都已撤掉,游客可以自由进出,游览的游览,拍照的拍照,都玩得很开心。
作为旅游项目的一部分,落洞女出嫁没那么严格,不过此时也已开始准备。罗天阳回到苗天禄家吊脚楼前,正好看到四个穿红戴绿的老婆子,嘻笑着走在曲廊上,她们是来替落洞女梳妆打扮的,一看到他,笑容立马不见,逃一般地走进正堂。
唉,看来我不受欢迎啊!
罗天阳暗自感叹一声,随后也进了正堂。正堂内,秀秀刚从椅子上起身,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呵呵笑着喊一声大哥哥,然后就跟在老婆子身后,进房间去打扮了。
苗天禄招呼罗天阳坐到一旁,泡了杯茶给他,苦笑道:“三天一次演落洞女出嫁,我都有些麻木了。”
“不恶心就好,呵呵。”罗天阳开句玩笑,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不久,一群年轻寨民进来,将客厅里的桌椅搬到一旁,正堂中央就空了出来,然后有些持有特种票的游客进来,分站在周边,等待落洞女出来。
一群年轻的苗装女,一来到正堂,有人抑扬顿挫地高喊一声,房间内随即响起歌声。游客们都听不懂,不过旁边有导游在介绍,那是落洞女出嫁特有的哭嫁歌,听着让人伤悲,可实质上却是欢快的。
游客们一个个兴致勃勃,每个人都拿出手机拍摄录音,非常地认真,罗天阳坐在一旁喝茶,反倒与这场景格格不入。
在房间内外此起彼伏的歌声中,几个老婆子拥着秀秀出来,她此时完全是一副落洞女打扮,连神色都是一般无致。
秀秀被送到窗前椅子上坐下,神态、坐姿都没变,神色木然地望着凌阳峰那山神洞方向。
在导游介绍声中,老婆子和年轻苗女,在正堂内跳起出嫁舞,边跳边唱,直到天近黄昏才告一段落。这不是正宗的落洞女出嫁,没那么严格,所以大家都兴高彩烈地散了,回各自吊脚楼去吃晚饭,到时再继续接下去。
表演一结束,秀秀就欢快地起身跑过来,嘻嘻笑问道:“大哥哥,我演得怎么样?”
罗天阳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呵呵笑道:“这世上啊,没谁能演得比秀秀更像啰。”
秀秀得意地嘻嘻笑着,自个跑到重新整好的餐桌旁,大喊道:“妈,我饿了!”
“来了,来了。”秀秀妈妈大声应着,端着菜盘与乐乐一起来到正堂,边摆碗碟边笑道,“瞧你这馋样,还落洞女呢,呵呵。”
秀秀则噘着小嘴反驳道:“落洞女也要吃饭的呀,要不然饿坏了,山神爷可不答应。”
“我看是你不答应吧,小馋鬼。”乐乐笑着打趣道。
秀秀哼一声,坐在那里摩拳擦掌,一副欲大朵快颐的模样,更是引起大家一阵大笑。
苗天禄家两个女儿,一个是受人尊敬的巫医,一个则是凌阳寨旅游主题的正角,家里可称得上寨中首富,饭菜自然是非常丰盛,这顿饭吃得很痛快。
吃完饭,收拾好餐桌后,大家就坐在一旁聊天,主要是聊落洞女出嫁一事,老巫医和才嬷嬷都被自动忽略,气氛显得很轻松。
表演性质的落洞女出嫁,自然不用捱到子时进行,时间一到晚上七点半,楼外即开始热闹起来,那些持特种票的游客先后进楼,还有那些哭嫁的老婆子和年轻苗女。
到了晚上八点正,一个打扮成老嬷嬷样子的老婆子,朝楼外放开嗓子高喊起来:“落洞出嫁,山神迎亲……”楼外吹吹打打的乐器随即响起,在热闹的场景中,欢快的曲子仍令人心旷神怡。
秀秀呆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正堂内哭嫁的老婆子和苗女,边跳边唱,缓缓往秀秀那里移动,落洞女出嫁的大戏马上要开演。
这时,罗天阳顿感心头一悸,没来由地产生一阵不安,眉头不禁一皱,目光随即落到窗外。
在月光的照耀下,楼外山林影影绰绰,松涛阵阵,令夜景更美几分。但在罗天阳眼里,却是有几分诡异,左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一道符咒已扣在手指间。
老婆子和苗女跳到秀秀周围,秀秀即像木偶般起身,在她们簇拥下,走出楼门下楼去坐滑竿,进行落洞女出嫁最后一项活动。
苗天禄夫妇俩委开心,完全没有当初真出嫁时的悲伤,没有跟着出楼,开始整理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