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真的没有什么朋友在。同龄的大家都会用排斥又怜悯的眼光看着自己,无论在聊什么都不允许自己的加入;院长隔三差五就会和管理人员们一起对自己进行关押与责罚——
孤独的,又冷又委屈的,直到最后麻木的、因为身体的痛楚而哭泣,却也学会了接受。
[你以为还会有谁来护着你吗!]
[和这种没用的家伙不要多说话啦……]
他们就像是有着什么唯独自己不知晓的秘密一样。
“是吗,确实如此呢。”太宰治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露出了安抚的笑容——却因为脸上的淤青而显得分外滑稽,“真是不容易呢,敦。”
“太宰先生……”
太宰治突然弯腰凑近了中岛敦,阴恻恻的笑了。
“不过花音是我的女朋友,就算你真的喜欢也给我憋回去,懂了吗?”
国木田独步不忍直视的捂住了额头。
“你到底是有多高兴啊……”
说实话,他现在整个人还是一团乱,完全理不出头绪。
“关于齐木花音,她到底是什么人?”
身为下一任武装侦探社社长,国木田独步快刀斩乱麻的提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如果我没记错,她似乎应该是个阴阳师,在……那个黄昏事务所就职?”
“不止是就职的职员那么简单哦。”太宰治双手插兜,“她就是黄昏事务所的boss、非人类灵异事务处理科的香取科长。”
国木田独步的双眼再次遭遇了八级地震。
“原来
如此,之前那位[神部学]所说的‘唯一的人类首领’就是指花音了吧。”与谢野晶子面带欣慰又感慨的笑容,“之前认识那孩子的时候,明明就是个小丫头来着……”
然后,侦探社的御用医师用看垃圾的目光注视着太宰治:“就是你吧,把那么可爱的小女孩儿变成了现在这么糟糕的样子!”
“什么,为什么与谢野你居然猜到了……呜!”
今天第三次被女医师痛揍腹部的太宰治嘤嘤嘤了起来,却完全没办法被同情。
——
花音直接回了本丸。
本丸的哥哥们大多不是去工作就是去帮忙收拾在现世的新家,如今当值的只有几位老人家和长守本丸的压切长谷部与蜂须贺虎彻。
此时见到一身血的少女,正在庭院里扫地的蜂须贺虎彻几乎是瞬间便丢了扫帚,疾步上前迎接:“主上!您这是……您哭了?”
少女眼角红红的,脸上的血迹被晕染着,像是个遭遇了什么不测的小花猫那样……楚楚可怜。
难得见到这样的女孩儿,蜂须贺虎彻心都要碎了化掉了——却因为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而手足无措了起来:“您……”
“我没事儿,给我准备洗澡水。”
“……是。”
少女坐在回廊上看着本丸的春景、任由不远处的樱花树飘来的花瓣落在自己的指尖。
酥酥麻麻的。
身着内番服的蜂须贺虎彻在她身后为她打理着干净的长发,橘色在手中如火焰的海洋流淌。
“主上,您要的蜂蜜柠檬水。”压切长谷部也有几分拘谨的、小心翼翼的将饮品放在少女的手边。
“谢谢,长谷部。”
“这是臣下应尽的职责。”压切长谷部与蜂须贺虎彻对视一眼,似是做了决定。
“主……”
“我今天遇到了以前在孤儿院的熟人,但是他不记得我了。”少女神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却只是望着风景,并未去看自己身边的刀剑男士们是怎样的反应,“然后,我和太宰先生交往了——我想让他和我一起住,如果太宰老师同意的话。”
蜂须贺虎彻给少女梳头的手顿了一下。
只是三秒钟不到的时间,他再度不紧不慢的为自己的君主打理起她美丽的长发来。
“主上喜欢那个男人吗?”
“是的。”
“他会成为我们的另一位主人吗?”
——您要和他结婚吗?
“不会。”
——不结。
“这样啊。”蜂须贺虎彻似是在叹息,却又不知道是否在庆幸,他为自己内心一瞬间的卑劣私欲而羞耻,却也无法否认那就是自己的本愿,“在下知道了。”
他们只承认少女是唯一的主人——这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的根本。为了少女,他们可以接受她作为正常的人类所需要的一切,但是,将自己的刀柄交给不相干的男人、尊称另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类为半个主人,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难以接受。
——至少,希望只属于她一个人,只等她一人来使用。
——不要把我们送到别人的手中。
——不要……再把我们送到别人的手中。
这就够了。
他们只需要这么一位主人。
过往再无缅怀,未来从不期待。
一刀不侍二主,此生伴君足矣。
——
被事务所的小伙伴们给围殴了一顿之后,侦探事务所的福泽社长结束了这场混乱。
太宰治给花音发了条邮件表示她可以去她的员工宿舍等他一会儿。
花音看着附赠的地址,穿着新换上的和服带着蜂须贺虎彻通过传送阵到了自己的新家,然后留下知晓了某些决定的蜂须贺通知大家,自己则瞬移去了那个地址。
侦探社的员工宿舍是一栋相当有年代感的旧楼。庭院里的杂草没怎么好好修剪过,院角堆着杂物,还有空着的、已经生了锈的大号油漆铁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