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奶奶上了年纪,觉轻,再加上平常有早起的习惯,也不知哪次麻将洗牌的声音把她吵醒了,走进里屋还没开口说话,先是低沉的咳嗽两声,以示威严和不悦。
“要吃早饭了吗?不玩了,不玩了。”
小姑申冬梅把摆好的麻将往桌里面随意一推,开始数自己屁股下面压着的一堆零钱,“谁输了?我赢了二百多……”
“我输。”
“我也输。”
申海涛和申春芳都没数钱就知道自己肯定输了,可见一晚上的牌有多臭。
“我赢了十几块钱,呵呵。”小叔申海波憨厚的把十几块钱摆到桌上,“我空手套白狼,没拿本钱,这都是赢得,谁要拿去吧。”
“我要。”不等两个输家伸手,申冬梅一把抢过十几块钱。
“你赢了还抢?”申海波真真的无语。
“不是你自己主动拿出来的嘛,咱哥和咱姐也不要,那只有我勉为其难的手下了,唉,十几块钱,伸手都浪费力气。”申冬梅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这边说话的时候,大家已经忙活着把麻将包裹收了起来。
“都是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争争抢抢,让孩子们笑话不?”
奶奶照着申冬梅的屁股象征性惩罚的拍了一下,又招呼着申春芳和刘凤云,“你们赶紧下地,跟我到厨房把饭菜热乎了,吃完早饭你们好休息。”
“哎呀妈,我这么大了,你还打我屁股,丢不丢人啊。”
“你还知道丢人?多大的人了也没个正经模样,婷儿那丫头没大没小都是跟你学的,看她以后长大了不气死你。”
奶奶不留情面的埋怨几句,没再继续纠缠,转身去了厨房,大姑、小姑、母亲跟在后面,父亲、小叔、大姑父则半躺在炕上伸伸懒腰、活动筋骨。
“我真的佩服你们,玩一宿麻将都不累吗?”申大鹏慵懒的躺到炕头,抱着枕头左翻右滚,驱赶脑细胞里面的庸庸困意。
“你伺候一宿局子,不累啊?小叔给你个好东西,当做你辛勤劳动的奖励。”
申海波从钱包夹层里掏出两张崭新的百元红钞,小心翼翼塞到了申大鹏手里,“这可是888和999豹子号,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便宜你小子了。”
“小叔,你喜欢收藏豹子号你自己留着,我拿钱就胡乱花了,多浪费。”
午夜新春钟声敲响的时候,申大鹏、王申馨、李婷都已经收过压岁钱,小叔又不是什么大领导、大老板,在成宇地产工作赚的也都是辛苦钱,申大鹏哪好意思伸手要小叔的钱。
申大鹏不好意思,可有人却不在乎。
李婷原本在隔壁睡觉,也不知是睡到自然醒还是被吵醒,揉着惺忪睡眼走到里屋门口,恰巧看到申大鹏和申海波俩人在推搡着百元红钞,她是毫不客气、灵敏迅捷的蹦到炕上,把两张红票紧紧握到了手里。
“干什么?有钱还没人要?你们都不要我要,这些钱够我买好些棒棒糖了。”
“诶诶,那可是银行取出来的新钞,你个小丫头都给捏成团了,呀呀……”
申海波看着崭新的钞票被李婷握在手里捏成团,心疼不已,可是又没办法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只能捂着心口窝,自我安慰。
“什么新不新,旧不旧的,我妈说了,钱就是用来花的,只要我别买玩具祸害钱,想吃什么吃什么,谁吃谁得,吃得多,身体好。”
“你妈还真是尽说大实话,你这小体格,估计比后院李婶家的小猪仔都能吃。”申海波喜爱的在李婷小脑瓜上揉搓几下,李婷原本淑女的发型忽变邋遢,再加上睡衣惺忪的肿眼泡,顿时看起来像个可怜的小娃娃。
“嗤,小猪仔多幸福,吃了睡、睡了吃,都不用学习乘法口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五五三十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多难啊。”
“五五三十五?那五七多少?”申大鹏忍不住笑问。
“五七……五五……”李婷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忽地尴尬傻笑起来,“嘿嘿,我知道五五二十五,我是在考验你们呢,怕你们不知道。”
“狡辩。”申大鹏照着李婷脑瓜门弹了一下,李婷则还以用力的白眼。
饭菜很快热好,昨晚一桌子的年夜饭再次摆的满满腾腾,厨房里还有不少熟食、凉菜、饺子没有端上桌,一家人再次围在桌子一圈,却有大半顶着黑眼圈。
“嚯,这一桌子菜,不得吃到正月十五去啊?”申海涛夹了酸菜肉馅的饺子,美味一般在嘴里嚼的倍香。
“这么多人呢,努努力,两天就能吃完,来,都多吃点肉,香着呢。”奶奶不停的给每个人夹菜,像是在分配任务,更像是在喂宠物。
“我和凤云还有大鹏,我们明天一早去梨树门,回凤云她们家看看。”申海涛自顾吃着饭,嘴里说出了明天的计划。
“明天就走啊?”
奶奶眼角闪过丝丝不舍,但还是露着慈祥的微笑,“凤云她老妈也不容易,带了那么多有出息的孩子,明天回去替我给老妹子带个好。”
“嗯,奶奶,我替你带好,关键我着急去收压岁钱呢,这可是一年到头我唯一一次赚钱的机会。”
“臭小子,一天天的胡言乱语,你可是有文化的大学生,靠压岁钱活着?”
申大鹏用玩笑化解了尴尬,脑袋瓜却因此被奶奶的筷子头敲了一下,疼,但是异常温暖,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可以永远有人对他敲敲打打,而不是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