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不对,那场旱灾的规模恐怖得可怕。
一开始的时候,灾民吃树皮,捡鸟粪,吃观音土,大家都守规矩,到后来实在饿不住了,有人开始红着眼,吃饿死的尸体,吃死人.....他知道这吃人一开个头,那要完蛋了。
于是,他下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决定:
连夜离开储备满食物的徐家宅,带着一群精锐家丁和能带上的干粮,他去投靠隔壁省的朋友,因为他得到消息,整个省都成为旱灾区。
不带任何金钱和贵重首饰,他明白只要他有这份惊艳的唱戏手艺,在那里都能东山再起。
“果然,离开不久,就传来了消息,徐家宅的大门被攻破了,一群眼红的疯狗冲了进去抢光了粮食,如果当时人还在,那后果不敢想象......毕竟,盛世戏子,乱世亡人。”
徐奕裕说:“走了一个多月,专门绕着山区在没有人的山路前进,在一天夜里,爷爷对着奶奶说,他们得连夜离开了,因为那些家丁,也要靠不住.....哪怕从小养到大的家丁,在饥饿面前也迟早要反!眼睛已经彻底红了,要开始相互吃人了。”
我沉默。
这是一个聪明的决定,人饿的时候,就是红着眼的野兽。
那位民国唱戏的名角徐老爷,真的有远见,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有那么大的基业不是偶然。
“连夜,两人偷偷带上剩下的干粮开始逃跑,一路走,一路走,爷爷敏锐的洞察力让他几乎避开了所有的疯狂灾民,但吃的还是太少了,很快开始挨饿了....我的奶奶已经饿得不行了,肚子里也有了身孕,后来,爷爷又找到了肉,给奶奶吃。”
找了肉......
我沉默,那个时候的肉能是什么,很容易猜得到,自己的肉,割肉喂鹰,那位徐青看来很爱自己的妻子。
徐奕裕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对,就是割了自己手臂内侧的肉,肚子里怀了徐家的孩子,不能绝后,奶奶哭得泪流满面,忍着恐惧吃,却没有说破,假装不知道,两人一直搀扶着走,扶着在山区赶路,但是后来,也渐渐撑不住了,就在绝望的时候,在一颗大槐树下,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贵人。”
贵人?
我皱了皱眉。
徐奕裕说:“对,就是一个贵人,那个男人相当奇怪,一开始,以为他是一个画师,因为当时他站在高山上,十分悠闲的对着哀鸿遍野的大地,拿着一块画板在山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