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足够的自己人,这是曾毅现在最为主要的短板。哪怕是安吉州知州,曾毅也不会完全信任的。
毕竟,安吉州知州万达念虽然官声不错,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私下里和湖州府知府张野有没什么联系。
所以,曾毅也必须要防着他,也正因为此,才会说了刚才那番话。
或者曾毅这个下来查修桥案的钦差没有法子对他如何,毕竟目前来看,他没有牵扯进这个案子里。
但是,曾毅可是钦差,而且还是太子的伴读,若是回京说他几句坏话,或者被曾毅给惦记上了,想来万达念也不会好过的。
“退下吧。”
曾毅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还想开口说话的张野,管他是知府还是什么,在圣旨跟前,又被牵扯到了修桥一案,那只有乖乖听命。
当然,这是对于文官,若是对于军营当中的武官而言,可就不能如此行事了。
“去,让把武康县知县车至行带来。”
曾毅同时吩咐下去。
这车至行虽然被关在知府衙门内,可如今连知府张野都被曾毅给软禁了,更何况这车至行了,曾毅想有见他,很是容易。
没多大一会,车至行就被带了过来。
只是,此时车至行并没有穿着官袍,而是一身青色衣衫,头发躁乱,满脸的胡子茬,非常的落魄。
“下官武康县知县车至行叩见钦差大人。”
车至行直接跪倒在地,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差役说了简单的情况。
点了点头,曾毅沉声道:“湖州知府张野言你贪墨修桥银两,欺瞒朝廷,此事你可认罪?”
其实,车至行到底冤枉与否,曾毅心里明白,毕竟他已经微服了一圈了,把消息打探的都差不多了。
这最主要的,其实还要归功于湖州府的胆量了。
若是贪污的是别的用途的银子,这微服私访肯定不会有什么用处,可偏偏是贪的修桥这种一问就能问出来的银子,这可不就是胆子肥么?
“下官知罪。”
车至行跪倒在地,声音低沉,只不过,他这回答倒是有些让曾毅出乎意料的。
虽说车至行的武康县治下民怨纷纷,但是,曾毅却并没有打探出修桥的事情来,虽说以武康县百姓对官府的厌恶程度等而言,这车至行也不是什么好官。
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什么罪名就是什么罪名,不能混淆了。
“你倒是给曾某说说,你罪在何处?”
曾毅身子略微后仰,双手放在公案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在他看来,这车至行应该是被知府张野拿住了什么把柄才对。
但是,这些曾毅肯定不会告诉车至行的。
“下官于两年之前,鬼迷心窍……。”
车至行声音低沉,充满了懊恼之色:“朝廷所拨银两到了之后,桥已经被县里的士绅们所捐献筹集的银两修好。”
“如此一来,朝廷所拨下来的银两,下官犹豫许久之后,也就落入了府中,对朝廷上报则是用来修桥了……。”
车至行的话,让曾毅发愣,过了好大一会,才算是反应了过来,把关系给理顺了。
若是按照车至行说的时间来算,在结合之前乌程县的招供,怕是张野这个知府用所谓修桥手段贪污朝廷银两,还是从武康县这边学的经验。
只是,武康县这边是桥修好了,而张野这边是桥修了塌,塌了修,用的是从中间赚钱的方式。
但是,很明显,张野的这个方式虽然省心,但是却很不安全,都能从普通百姓那里打探出消息来。
而武康县车至行误打误撞的方式,其实才是最安全的。
上下糊弄,一件事情两边拿银子,最后银子收了双份的,事情干了单份的,但是不论是谁,除非是互相沟通,不然肯定都认为这事没毛病。
但是,很显然,这种事情,朝廷不可能下来和百姓沟通,除非有一个意外的锲机,若不然,这事情就会这么一直的隐瞒下去,甚至最终石沉大海。
就像曾毅这般,在民间打探了消息以后,不照样认为这武康县是个贪污的官员,可却并没有涉及到修桥的案子里。
如今看来,这张野倒是没有冤枉这武康县,而是切切实实的拿出了一个顶罪之人,这对曾毅而言,倒是意外之喜了。
当然,这只是曾毅根据武康县所说的时间等推测出来的,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建立在武康县刚才的话全都无误,并非是因为顶罪而胡诌出来的。
所以,对于武康县知县车至行的话,曾毅肯定是还要进行查实的,不会就这么轻易就相信了的。
“你既然招供,脏银藏在何处?可有账册?”
曾毅沉声开口:“亦或者,你是替人顶罪?”
曾毅这最后一句话,让武康县知县车至行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可旋即,这丝光芒又暗了下去,苦笑道:“这等大罪,下官岂敢顶替?”
武康县这话,曾毅倒是认同,毕竟这等榨取朝廷国库银两的行为,比欺压百姓所获藏银的惩处要更加的严重。
在退一步,这种行为,可是把户部还有内阁等只要是认同了他奏折,然后同意拨银子的朝中大佬全都给得罪了。
碰到这种情况,那些大佬的脸面也都落了,心里肯定是恨不得弄死他。
所以,除非是有更为严重的把柄在知府张野的手里握着,要不然,这事就的确是车至行也做过甚至后来也参与其中,根本就逃不脱的,干脆一个人站出来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