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安排的过去其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对于那时候的秦国昭襄王来说,白起后来的确没有什么用了。
不是因为他不会杀敌,不是因为他年老体弱,仅仅只是因为,作为秦国的武安君,他的师父忠诚的只有战事,只有秦国,而不是秦王一人罢了。
“洛羽啊,你过来。”那时候的白起已经算得上是高龄了,却蜗居在武安君的府邸内,终日不出,对外界的战事似乎也已经听不到感受不到了。
洛羽穿着秦国士人特有的衣服站在白起身侧,听到白起的呼唤,便拱手作揖道:“师父,弟子在。”
“洛羽,你不是一般人,从你要拜我为师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了。”白起这种杀伐一生的老将,拥有的目光是及其毒辣的,洛羽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造化,白起不敢说全部摸透了,但也绝对是八九不离十的。
洛羽被白起戳穿了自己的想法,却也一点儿都不担心,他只是拱手问道:“那么,师父会赶走弟子么?”
白起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苍凉:“这咸阳的日头都快消散了,这时候赶你走,对我白起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本希望能留得住你,让你在我百年之后,继续守护秦国的江山,直到秦国统一六国,成为这中原唯一的霸主,可是现在,为师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为什么?”洛羽问道。
白起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蒲团,示意洛羽坐下之后,方才继续说道:“我且问你,对王上,你有什么看法?”
“亲王雄才大略,能忍会忍,做事杀伐果断,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算得上是一个明君。”洛羽跟着白起从百夫长一路做到了秦国的武安君,他目睹了白起大半生的人生轨迹,而这条人生轨迹是与秦国的王息息相关的,洛羽因此也与亲王接触过几次。
“可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这一个致命的缺点,不敢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也有可能会断送秦国的命脉。”白起听到洛羽如此夸奖亲王,心里头虽然是高兴的,可语气仍然很严肃。
“什么?难不成是刚愎自用?”洛羽实在是不理解,白起所说的缺点到底是什么,在洛羽的眼里,这个亲王虽然不能说是完美的,但是也绝对没有什么大过错,即便现如今白起赋闲在家,洛羽也不觉得这跟亲王有多大的关系,毕竟拒兵不出的人是白起。
傍晚的风带了一点落日余晖的萧瑟,轻轻吹过白起的白发,更显苍凉。
他双手撑着桌面,声音有些虚乏和无奈:“王上他……在他眼里,秦国就是秦国,他是他,他要的臣子必须终于他大于忠于秦国,而这样的王上,若是没有遇到小人倒还还说,若是遇到了小人……”白起的话言尽于此,没有继续往下说:“我现在就已经是这般田地了,若是小人当道,只怕我早就命丧黄泉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初师父要攻打赵国邯郸,被秦王以粮草军资不足,将士疲乏的原因召回来,就该知道以后段然不是灭掉赵国的好时机了。打铁要趁热,现如今炉火已凉,强行打铁又有什么意义?”提起这件事,其实洛羽的心里头也有些怨言,虽说白起在长平之战杀降实在不是一个人会干的事儿,可是洛羽还是佩服白起的杀伐果断。
当初秦国战线拉到大粮山,一打就是三年,秦国的补给线虽说没有出过大乱子,可三年耗下来,秦国的老底其实也已经掏得差不多了,四十万赵军降卒,他们是降了,可秦国也担负不起这么多人的口粮了。不杀降,两败俱伤,白起这章打赢的意义便会一下削减一半。
这样的结果是作为战神的白起绝对不愿意见到的。杀降虽然不厚道,可白起这些年杀掉的降卒也不少了,只是远没有这一次规模大罢了。
可是即便白起给秦王嬴稷留了一条最好走的路,秦王却仍然选择了下召退兵。而这一退,赵国便喘息了回来,长平之战的意义便又小了两分。
可当时,白起虽然心中不快,却仍然没有顶撞秦王,直到秦王再次攻打邯郸,却久攻不下,前来找白起,这一对君臣之间的嫌隙,才彻底拉开了序幕。
“他是秦王,是秦国的王,他所作所为不该全部对秦国好才是么?只对自己好的事情又有什么用?”洛羽觉得秦王简直就是个说不清轻重的人,连秦国就等于秦王这种事情都搞不清楚,实在是太让人觉得大跌眼镜了。
“秦国是国,可秦王是人,尤其是秦王底下还有无数王子,他这个人下面,便有各种各样的心思,他是秦国的王,为自己着想,才能为秦国着想,这本来也没有错,可是他不该怀疑我,我从白族出来,为秦国戎马征战多年,到头来却换得王上的猜忌,虽说早就知道了为人将者,总有这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却终归觉得不太舒服。”白起很少会这么长篇大论的跟洛羽说话,平时除了教洛羽兵法的时候,白起的话会多一些之外,其他时间,他都像是一个虎面将军,让人不敢随便亲近,更不敢与之闲聊。
“但是他这么对待你,难道你不觉得心寒么?”洛羽虽然不觉得秦王这种冷处理的方法有什么错误的,但是也不觉得这就是对的,只是觉得白起实在是不值得,只因为拒绝了领兵攻打邯郸,便被搁置在了咸阳里头。
“我是武将,武将的天职是保家卫国,杀伐征战,君王如何,不能改我白起本心。”白起这一番话说的傲骨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