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莫作声地站在那里,低着头,却好似在看悟虚的笑话一般。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悟虚缓缓说道,“他们想去魔域,便让他们去好了。”
小厮猛地抬头,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难道把他们杀了?”悟虚,看着一脸惊措的小厮,反问道。
“可是,朝廷早有明令,治下凡俗若有流失或叛逃,罪同失城。”小厮,急切说道。
“谁说他们是流失或叛逃?”悟虚笑了笑,“如今改制变法,这些凡俗之人,没有修行资质,自当逐出城去。”
那小厮,想说什么,却又闭紧了嘴。
“便是这样了,你且去传令,这些凡俗之人,毫无修行资质,即刻逐出城去。”悟虚懒洋洋地挥挥手。
“可是,他们出了城,是要去魔域啊。”小厮,终于鼓足勇气,说了一句。
“去魔域好啊,反正都是些不能修行的凡俗之人,没来由逐了出去,我雍州城还要白白耗费些灵资,安顿照顾他们。”悟虚笑道,“凡俗之人的后代,有极佳修行资质,这个可能性,恐怕是微乎其微吧?”
这小厮,再无言语,随即退下。
“阿弥陀佛!”悟虚在心中默诵佛号。
但没过多久,小厮又飞一般回来了,“启禀城主,左右参事求见。”
左右参事求见?
悟虚顿觉头大,只得又挥挥手。
那小厮立马闪身退下,生怕听到悟虚说出拒绝的话语。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联袂而入。悟虚下意识地坐在了那案几之后,闲情逸致般望着这左右参事,尤其是刚刚会面过的左参事司马直。
“两位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悟虚叹了口气,“若是为了区区几个凡俗之人,便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启禀城主,”那右参事徐传山,行礼沉声,“听闻城主,欲参照朝廷改制变法,以无修行资质之名,将牛头村村民逐出城去。”
左参事司马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悟虚看着这二人,沉吟道,“既然这些凡俗之人,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何不顺其自然?他们嚷着要去魔域,便由得他们便是了。尔等也省心不是?”
“改制变法,朝廷早有命令,城主甫一上任,便雷厉风行,属下等自然不敢不从。”徐传山,站在那里,脸色如水,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后面话锋一转,“但属下以为,将这些凡俗之人,逐出城外,寻一处安置便可,若是直接任其流窜到魔域,恐魔域那边有所误会,生起摩擦,边关不宁,到时候朝廷也会问罪下来。”
雍州城左右参事,左参事分管内务,右参事分管外务。徐传山,有此担忧,亦属正常。
悟虚眯着眼睛,看着徐传山,可惜他却不再多言。似乎,牛头村之前发生过什么,这些村民又如何到了城中来,然后又为何嚷着去魔域?。。。。。。。他全然不知。
那司马直,依旧如木头一般站在那里。
“边关不宁?”悟虚等了片刻,只得问道,“悟虚刚从魔域来到雍州城,那魔域地广人稀,看情景,是很缺人手的。难道他们也不要凡俗之人?”
“城主有所不知,雍州城与魔域葫芦城接壤,之间是有关卡的,按照常理惯例,人员进出,是需要若干凭证和检验的。譬如我雍州城的人,要去葫芦城,需要特殊路碟,上有大周鸿胪寺的官印,以及雍州城城主官印,以及属下的签字画押,最后还要有逆天盟驻大周使团的印记,方才可以。若是今夜贸然将牛头村村民,逐出城去,任其流窜到葫芦城外,他们只能是死路一条,更会被逆天盟视为严重的挑衅,甚至阴谋。”
徐传山,这一番话,悟虚一听便明白过来。一时之间,反驳不得。悟虚只得又问道,“那依两位参事之意,这些牛头村村民,如何处置?”
这时候,徐传山和司马直微微对视了一眼。
司马直,动了,上前了一步,如行云流水,“属下以为,凡事须得师出有名。改制变法,牛头村村民,若无修行资质,自然可以逐出城去。但却须得城主府着人一一测试番,以示公正严明;若无资质者,即以新法,逐出城去,择地而居。若有些许资质者,可暂留城中,以观后效。”
这二人,言必改制变法,这是要拖自己下水啊。悟虚心中暗道。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悟虚当即答道,“雍州城改制变法,诸多细节还需多加商榷。两位有备而来,还是先说说如何处理今晚之事吧。”
改制变法,不是不可以搞,本城主也不是不可以来背锅。但今晚牛头村之事,你们得先处理好了。。。。。。
这是悟虚给出的暗示。
“牛头村村民,如此鼓噪,定然是有人背后唆使煽动。但也是事出有因。”司马直对此事早已了然于胸,当即答道,“一夜之间,牛头村几十人不见了踪影,生死不知,这是对我雍州城的蔑视和挑衅。我等建议,应该一查到底。若能查明缘由,还余生者一个真相和公道,这些凡俗之人再敢言去魔域者,便是无理取闹,心怀不轨了。”司马直,对此似乎也有早有筹划准备,侃侃而谈。
悟虚正要说好,却又止住了。这说来说去,还是回到老路上来了,要去和驻军势力打交道。然后,不得不以倚重这左右参事,替他们背锅改制变法了。。。。。。
悟虚忽然觉得这一夜漫长起来。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还有眼前这左右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