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殊第二天进了宫。
他先去明光殿求见皇帝。
略等了一会儿,结束朝议的皇帝召见了他。
“许久没见你了,今儿怎么有空来啊?”
此次回京,杨殊身上并无差事,故而进宫的次数少了。
杨殊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臣有件事想求圣上。”
皇帝一边翻奏章,一边说:“想完婚求朕没用,你先让国师点头。”
“……”杨殊道,“不是这件事。”
“哟,你还能有别的事?”皇帝抬起头,饶有兴致地搁下奏章,“说说看。”
杨殊就道:“前些天,温国公府赏梅,发了帖子到纪家……”
皇帝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她就去啦!结果不知道哪来的野鸡,打听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背地里说她坏话。什么一家子都是逆臣,本来该进教坊司的,什么小时候是个傻子,连饭都不会吃,还有端着千金小姐的架子,其实根本不懂公侯家的礼节。”
皇帝皱了皱眉,说道:“妇人无状,教训了也就是了。你就为这点事来见朕?”
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他大清早的赶过来面圣?
皇帝继续批阅奏章,口中与他说话:“你啊!虽说是皇亲贵胄,一生富贵无忧,可也不能跟个妇人似的,成天纠缠这些小事。好好交几个朋友,做些正常的消遣,别总是跟在女人后头。”
杨殊缩了缩脖子,小心回话:“知道了。”
“嗯,没事就下去吧。”
杨殊马上道:“圣上,我正事还没说呢!”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是这件事,但臣想求的是另一件事。”
皇帝勉强按住耐心:“快说。”
“臣听说,您要游幸行宫……”
皇帝问他:“你也想去?”
杨殊连忙摆手:“不不不,行宫那里没什么好玩的……”好像说漏了嘴,他急忙收住,小心觑了皇帝一眼,见他没生气,才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那些长舌妇不是笑话她吗?我回头一想,她病才好母亲就去世了,确实没怎么学过这些。所以想来求您,让她跟着姨母学一学,到时候,谁还敢笑话她?”
宫里自然是礼仪最好的地方,何况裴贵妃出身百年世家,任凭是谁都无可挑剔。
杨殊说着自己的打算:“正好您要去行宫,就当她去陪侍姨母好了,到年底回来,既不耽误宫里的正事,也省得那些长舌妇嚼舌根。”
皇帝问他:“她去你不去,你舍得两个月不见?”
“还要求您允准,我隔几天去行宫问一次安……”
皇帝道:“你盘算得倒好,朕与贵妃不在,没人管着你在京里玩乐。问安的时候顺便见她,两头不耽误。”
杨殊干笑。
皇帝继续批阅奏章:“行了,回头朕跟贵妃说一声。”
杨殊大喜:“您答应了?”
皇帝哼道:“你都这么说了,朕能不答应?怎么也是皇家的媳妇,哪轮得到别人来说是非。”
反正,婚前本就应该教导礼仪,就当提前了。
……
当天,内侍就到纪家去了。
明微心知肚明,开始打点行装。
两日后,圣驾启程,往秀山而去。
杨殊陪安王去送行。
他没规矩惯了,拉着明微到无人的地方说话,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留心些。”杨殊低声跟她说,“行宫不见得比京里安全。”
明微点头:“我会紧跟在贵妃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你自己也要注意。别的都是次要的,人没事就好。”
“你也是。”
两人略说了几句,就分开了。
登车之前,温秀仪走过来,与她施礼:“明七小姐,没想到你也去,真是太好了!”随后带着几分忐忑,小心问她,“我能找你一起玩吗?”
明微回礼,说道:“温小姐太客气了,我正愁去了行宫,没有熟人呢。若有温小姐照应,求之不得。”
温秀仪眼里带着几分羞涩:“我可以叫您姐姐吗?”
明微点头。
温秀仪笑了起来,崇拜地看着她:“那日明姐姐的瑞雪千山图,真叫秀仪大开眼界。后来,我四处打听姐姐的消息,才知道姐姐这么厉害,真是太了不起了!”
然后说起东宁一案,又谈到玄都观的观主之争,言辞里满满都是对她崇拜,以及对玄术的向往。
明微含笑听着,任由她絮絮叨叨说到启程,才依依不舍向她告别。
温秀仪走后,多福道:“小姐,这温小姐想干什么?刚才小白泄露出来一些气息,我看到她眼皮跳了一下,又装得没事一样。”
“所以说,这是个厉害人物。”明微抽出帕子,擦着被她握过的手,然后拿起帕子嗅了嗅,“无色无味,不愧是巫门秘术。”
多福吓了一跳:“她下了药?”
“只是一些花粉。”明微轻描淡写,“我原本猜不出她的来历,这下倒是清楚了。”
多福有些懵:“她是什么人?”
“巫门的人。”
“巫门?”
明微点点头:“巫门起源于尧舜,传承巫祝之术。上古时期的大巫,精通招魂、诅咒、驱邪、祈福等异术,受世人供奉,与神无异。但是几千年下来,传承几次断绝,现在保留得比较完整的,只有巫蛊之术了。”
她抖了抖手里的帕子:“这花粉,就是用来驱动蛊虫的。她下在我身上,是想掌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