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拨二三十人,正浩浩荡荡走来。武南山虽然一个不认得,但就在都城,阵仗早已见惯,当即快速辞了夏承炫三人,急忙迎上去,一脸陪笑。
只见对方中一个领头的小厮,走上前来,态度倨傲说道,“这是我贽王府承灿世子和赟王府承炀二公子,那位是大司空薛大人的公子薛宁,那位是都城执金令胡大人的公子胡晦明,那位是工部右丞费大人的公子费格栋,你快去把一应流程办了,再给安排十间最上等的学舍!”
这寒冬尚未过,武南山屈腰在一旁听这小厮说着,白净脸上竟沁出一颗颗汗珠。又听小厮竟要十间上等学舍,哪里敢说半个不,重重点着头,唯诺应了,退下去,就要照办。待经过夏承炫三人旁边,只听夏承炫叫了一句,“且站住!”
武南山心下叫苦,连忙转过身来,强颜欢笑道,“承炫世子有甚么吩咐,鄙人必定照办!”
“我们三人先来,学舍自当由我们先选,武大人,你待怎的?当我们这般好说话?”夏承炫平日跟梅远尘相处,十足一副顽劣公子哥模样,这会儿一副冷冷的语调讲来,倒教武南山汗流浃背。
“这个,呵呵,您看……”武南山只得再行到夏承灿一拨人前,恳求地讨好着道。
“滚蛋!”费格栋今早受了窝囊气,直憋到这刻,见夏承炫就在一边却又实在奈何不得,心下正火大,武南山又施施然走来,自没好气,抬腿就是一脚踢去,就要踢到武南山身上。
武南山见状,哪里还敢逗留,又往夏承炫三人走去,见夏承炫脸色更冷,眼有厉气,走到一半便停了,左右踟蹰,实觉万分为难。
梅远尘见这位执笔大人不小一番年纪,正左右支绌,似乎心力交瘁,一时大为不忍,正欲开口向夏承炫求情。只觉衣袖被人轻轻拉住,侧身去看,竟是诸葛星辰,正对着自己轻轻摇头。
“远远见到这番场面,我还道是谁在这里僵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瘦高青年自院监里面笑笑走来,“武大人,此间之事无需你劳神,便去找人收拾八间干净学舍罢!”
武南山一听,如遇大赦,只觉身体一时轻了几十斤,急忙谢道,“谢承焕世子”,言毕,拔腿快行,几乎跑着离开此是非之地。
适才调停的“承焕世子”便是颐王夏牧仁长子,永华帝长孙夏承焕。
夏承灿似乎颇不开心,丢了一句“没趣!”便径直走了。夏承炀和薛宁、胡晦明、费格栋四人身份可不如夏承灿尊贵,当下一一向夏承焕作揖,始朝夏承灿跟去。
“承焕世子!”见夏承炫还在气上,诸葛星辰便率先向夏承焕打招呼。梅远尘见状,也跟着唤了一句,“承焕世子”。
夏承焕对二人点点头,向诸葛星辰问道,“星辰,你兄长可好了些?”
“劳你关心了。兄长他受伤不轻,几番调理后已无大碍,大夫说静卧数月当可痊愈”,诸葛星辰低声说着,脸色沉郁,似有所想。
夏承焕轻拍他肩膀几下,说道,“那便最好了。当下不大太平,出门在外,你们也都小心着些。”诸葛星辰的兄长诸葛云逐是黎民王诸葛穆长子,两月前在黎民郡与上河郡交界处被人追杀,几乎就死。幸部下赶来,力战退敌,诸葛云逐却身负重伤。几经查探,所得证据皆指向辖制下河郡的贽王势力。黎民王府向来不偏向三王中任何一派,但经此一事,事虽未能查明,却终究开始近颐、颌二王,而远武王。
“你当是远尘公子了。”夏承焕笑着对梅远尘说,“父王曾与我言,令父梅大人惊世治世之才,实在当世少有,承焕缘浅,恨不得一见。”梅远尘自幼受教,常以父亲为榜样,今日既听夏承焕对父亲竟是这般赞誉,好感陡增,回道,“远尘愚钝,未学得父亲万一,实在惭愧。”夏承焕笑笑,望向夏承炫道,“承炫,进去罢!置甚么气。”说完,硬拉着夏承炫袖口,往里走去。
四人寻到武南山要得学舍,安顿了下来。或许武南山有意为之,四人房间竟是一路相连。
“远尘,你可带了吃食,我可饿的紧!”夏承炫并未回自己房间休憩,而是一屁股躺下,倒在梅远尘床上。
梅远尘本以为夏承炫要好一番生气,哪知他竟丝毫不意之前诸般事故,头句话便是讨要吃食。“我哪里有带?适才武大人有言,院监有膳厅,你若饿了,我们便早些去罢。”海棠本为梅远尘备了好些果饯,梅远尘以为颇不雅,便留在了王府,未曾带来,此刻亦是饥肠辘辘。
“那还等甚么?”夏承炫说完,腰间一挺,竟直直从床上弹起。梅远尘一旁看着,又是讶异又是钦服。
夏承炫、梅远尘皆宦家子弟,生活向不自理,颌王妃恐二人在院监内衣食无着,便遣了四个小厮随着二人,乃住在院监内,专供学子随从长住的外舍中。夏承炫、梅远尘才在位上坐定,小厮便端了好些碟饭菜来,倒也丰盛得很。
“这院监膳食倒也合口,我今是真真饿了,不吃两三碗只怕都不得饱!”夏承炫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向梅远尘叹道。梅远尘待要答话,蓦地响起一响手掌拍案之声,“你说甚么!”听这声音竟是诸葛星辰。夏承炫、梅远尘二人放下碗筷,快步行去,见得眼前一番局面,夏承炫邪笑叹道,“还真是冤家易结不易解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