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眼看了李遂意手上的户口本一眼,那个东西依旧被她拽得紧紧的。
“我看你还是好好问问念念,为什么跑到你的书房来。”
“我是不是说过,不准你再上楼来?”
李斯压着怒火,他总觉得李遂意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他从来都是个温润的人,很少有刚才那样暴怒的时候,如果惹事的人不是李遂意,或许刚才他也下不去那个手。
“不记得了。”李遂意不怕死地回应着。
她今天,确实很不一样。
尽管李斯对她并不算好,尽管她待外人是那样的薄情寡性,可对这个父亲,从来都是乖巧听话的。
虽然那样根本讨不到李斯的欢心,可她却从没有变过,不管在何种时候。
像今天这样三番两次地驳他的话,还是第一次。
梁娴沉不住气,毕竟李遂意手上捏着的东西,可是很有可能能让冉盛一大半股份不翼而飞的东西,她怠慢不起。
“你从外面被接回来没几天,便将阿姨的首饰偷了去换钱,你爸下了死命令,不许你上三楼来,再后来,你将你弟弟亦然狠揍了一顿,害得他三天下不了床,他住的二楼,你也不许再进了。”
“阿姨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是对你做错事的惩罚,你实在不该当做耳旁风来伤了你爸的一片好心。”
梁娴演的一手好戏,李遂意自愧不如。
我妈只生过我一个女儿这样幼稚的话她自然不会去说,可梁娴的话还是让她觉得好笑。
往事被翻起,李斯的怒意又被添油加醋了几分,李遂意在他眼里,已经变得无可救药。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从那么早开始,你就已经处心积虑地栽赃陷害我了。”
她看向梁娴的目光,饱含讽刺。
“不知悔改,我李斯怎么会教育出你这么个女儿来!”李斯步步逼近,很快,他也看到了李遂意手上的户口本。
他伸手一把拽住,将李遂意的手用力捏紧,连带着户口本。
“你拿着这个做什么?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偷这样不值钱的东西了?”
他的目光如火翻涌,在李遂意的心上烫了个洞。
再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心颤。
话逼到这份上,李遂意依旧没有想着去辩解,她都忘了自己的形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李斯的心中腐烂的。
或许是从梁娴登堂入室的那一天开始,又或许是她处心积虑对自己百般陷害的那一刻开始。
现在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药石无医的废物。
“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你连我这个当父亲的,也要一并打了去吗?”
他捏着李遂意的手劲又重了几分,她虽力气大,但本身是脆弱的,李斯大掌一捏,她的骨头就咯咯作响,细心去听,就能听出即将断裂的预兆。
她就像是没事人一般,清冷的眼神落在那个自己十几年如一日尊敬的父亲脸上,心中的一点点火光昨天那场生死一线还不足以摧毁。
今天这三言两语倒是轻松熄灭了。
她对父亲仅存的一点点希冀,就是这么消散的。
她轻轻松松甩开李斯的手,她能感受到那一刻李斯的震惊。
走到梁娴的身边,她伸手摸着她脖颈的项链。
当梁娴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之时,脑中顷刻触电,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条剧毒的蛇攀上了她的脖子,随时都能要她的命。
原来她已经这么怕李遂意了吗?尽管对她做过那样多的伤害,骨子里还是怕这样一个如同地狱里攀爬出来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