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说了好一阵子,眼见得日头都要偏西了,却忽然听得旁边一阵喧哗。
原来,董卓与马腾在那里闲谈,却是说到了一位二人公识的羌族豪帅,据说也在对面阵中。董卓想见,马腾也想叫人过来,但却碍于双方约定,不好私自唤人过来,便让跟着自己的那名羌人豪帅转回去换人来。
孰料,董仲颖不以为然,居然一手扶着腰带,一手拽着马腾,只带着两个女婿,也就是牛辅与李儒,兀自踱步向前,走了数十步远,然后直接临阵呼喊那羌人豪帅之名。
对面叛军军阵一时骚动,后面汉军也有些震动,马腾也是紧张不已,但随着那名豪帅惊喜出阵,然后跪拜在董卓身前,汉军这才安稳下来。
而之所以只说汉军安稳下来,乃是因为董卓上前喊人之后,那些对面阵中的军官纷纷拥挤上前,争先去看名震凉州数十年的董仲颖。
董卓见状不以为意,只是大笑不止,却是甩开牛辅的阻拦,牵着那刚刚扶起的豪帅之手再度向前,几乎已经来到叛军阵前,然后方才以手指向了自己的肚子:
“诸位凉州乡人是想看我董卓吗?我这人并无什么可看之处,唯独年长后愈发体胖,就这个肚子值得大家看一看……”
话音刚落,对面叛军中的汉羌首领便纷纷大笑,然后也不知是谁带头,这些人纷纷下马行礼问候……羌人豪帅多有跪拜,汉人首领多是躬身行礼,口称将军。
董卓见状更加大笑不止,居然是孤身向前,挨个将这些人亲自扶起。
身后,皇甫嵩与公孙珣见状对视一眼,也是大笑摇头,然后二人各自拽着王国与韩遂,也是阔步向前。
皇甫嵩自然不必多说,凉州人哪个不认识他?一时间,那些凉州羌汉豪帅纷纷再度行礼,或下跪或躬身,或按照边郡习俗口称大人,或是按照官阶口称将军。
不过,等到公孙珣向前,这些人却有些犹疑起来……毕竟,和前面两位相比,公孙珣还是太年轻,而且真不熟。
韩遂尴尬失笑,只好赶紧亲自介绍:“这位乃是卫将军,蓟侯,辽西公孙珣……”
西凉叛军听得此言,汉人首领多是之前官军,自然知道轻重,倒是也跟着再度行礼,唯独那些羌人,实在是没有多少反应。
“韩公说的再多,我们也不知道什么人……”有羌帅干脆用皱巴巴的汉话直言。“不知道这位将军与董公、皇甫公相比,是大是小?”
“是大!”韩遂正色相告。“此番对面汉军,以卫将军为首。”
一众羌帅还是犹疑,而董卓与皇甫嵩却是各自无言,反而在那里一个摸肚子一个捏胡子,俨然还是心存怨气,多少有些看笑话的意思。
“文约兄何必说这些他们不懂的东西?”公孙珣见状根本不急不气,反而笑谈道。“我就不行了,你们这些人当日就没人随董公和皇甫公一起出去打过黄巾贼,难道一点没有听过我白马将军之名吗?”
听到最后一个称呼,却是有一名羌帅一时惊异:“白马将军的名声,我们在北地常常听到鲜卑人和匈奴人说起,都说东面有个汉人白马将军,素来善战……莫非就是将军吗?”
“天下并无第二个白马将军!”韩遂愈发正色相告。“早年间,这位白马将军刚刚二十余,便曾出塞,烧掉了檀石槐大汗的王庭……你们总不会忘了这件事吧!”
一众羌帅一时轰然,然后居然也是下跪行礼,而公孙珣也不顾这些人身上的羊骚味,便兀自上前将他们挨个扶起。
扶起之后,一名羌帅向公孙珣等人身后望去,却是问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敢问白马将军,听说你的坐骑向来都是白马,刚才未曾细想,现在看去,敢问是哪一匹?”
韩当早已经将马匹牵来,公孙珣不以为意,便回头直接指给了对方看。
然而,其人看过之后却是大为不屑:“将军以白马名震天下,东边的人我们西边都知道,为何却骑这种普通白马?”
此情此景,公孙珣自然不会说什么自己又不需要冲锋陷阵,真正的上好白马都给勇士了云云。
实际上,这位卫将军稍一思索,便指向董卓的肚子正色言道:“诸位凉州勇士怕是不知道,董公善饮,在我营中每日只喝上好的美酒,之前在汧水东侧月余,他将我营中美酒喝的精光,不得已我便卖了自己的好马买酒与他……他这个肚子多少是我用自己坐骑换来的!”
一众叛军豪帅闻言,纷纷大笑,便是董卓也抚摸着自己肚子仰头而笑,阵前因为公孙珣这个陌生人到来而有些偏重的气氛也是顿时烟消云散。
须知道,这年头大肚子,也就是所谓大腹便便,和长胡子一样,乃是美男子的象征……当然,公孙珣对这两样是都不感冒,但不代表人家董卓不能用这个来自傲,更不代表公孙珣不能用这个来活跃气氛。
笑完之后,那之前质问的羌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本以为将军是东面的人,多少会自恃身份,看不起我们这些凉州边地羌人,这才出言为难,却不想将军如此年轻却如此豪气……我不能有所赔罪。”
说着,那羌帅却是在众人好奇目光中返身从军阵中牵出一匹马来,却正是一头格外雄壮的白马:
“将军请看,我这匹马乃是凉州数一数二的宝马,正该赠与白马将军使用!”
公孙珣也不推辞,径直牵过马来,然后扶着对方肩膀言道:“壮士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