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纷纷愣住。
不该这么称呼他,那得怎么称呼啊?
向南依有些错愕的抬眸,对视上顾老爷子过于严肃的那张脸,她深吸了口气,又微红着脸唤了一声,“爷爷好……”
说完,她就一直微垂着头,像是极为害羞的样子。
一听这话,顾老爷子从进门开始就绷着的脸终是浮现了笑意,“嗯,这回听着顺耳多了。”
“小一,还不赶快多叫几声!”顾安尘轻笑道。
摆了摆手,顾老爷子一反常态,笑的像个弥勒佛一样,“你没瞧丫头脸都红了,你居然还逗她。”
原本向南依脸上的红晕都要退下去了,可被老爷子这么一调侃,“唰”地一下就又红了,甚至比刚才还严重。
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顾安尘表现的有些恶趣味,“的确是有点烫手。”
皱眉瞟了他一眼,向南依嘟着嘴没理他。
许妍姗终于回过神来,眼中还是带着一丝惊讶,不过却被她极快的掩饰好,“南依,你看我说什么了,顾爷爷一定会喜欢你的。”
微微弯唇,向南依清浅的一笑。
虽然对老爷子的反应有些意外,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而且,她发现这位老爷爷似乎有点喜欢捉弄人呢!
“安尘说你从下飞机到现在就没休息过,快去睡觉吧,时差不倒过来可是很难受的。”顾鹤鸣坐在沙发上,和颜悦色的望着向南依。
“没事的,爷爷不用担心。”
“真不难受?”
“嗯。”向南依一脸认真的点头。
朝她招了招手,顾鹤鸣笑的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那过来,扶爷爷去看看你送我的画。”
赶紧上前搀扶住他,向南依忽然有点心虚。
那幅画……
但愿他老人家能用包容的眼光去看。
目送这一老一少上了楼,陈阿姨的眼中充满了诧异,“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老爷子走路居然会让人扶?!”
以往就是他们不放心想要搀一把,他都要沉着脸把手背过去,更不要说主动开口让人扶他了。
更何况,就凭他们家老爷子那个体格,那也用不着扶啊!
“何止是今儿,我看以后这情况还会更多。”老陈往楼上扫了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了这位小少奶奶,可是把老爷子乐坏了。
这个家呀,也总算是要有个女主人了。
扶着顾鹤鸣走进书房,向南依像受训的小学生一样站在了办公桌旁边。
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看着桌面上的那幅画,眼中充满了笑意。
且先不论她画了什么,单单是这份心意,就足以让他乐开花了。
现在懂得讨长辈欢心的孩子不少,但是能将尺寸把握的恰到好处,又能表现出自己一番真心,这就不容易了。
三尺全开的宣纸,是特种净皮单宣,其质密软,面光平,既见线又见墨色,单看这选纸就知道她下了些功夫。
她画的是一幅松鹤图。
整幅画以黑白色为基调,画风较为古朴却又不失神韵。
写意画的笔法通常较为简练,纵笔挥洒,墨彩飞扬。
古语有言,“画山水唯写意水墨最妙。何也?形质毕肖,则无气韵;彩色异具,则无笔法……”
如果从画技上而言,顾鹤鸣觉得向南依画的这幅只能勉强算及格。
但要是从她画的内容来看,那他可就要给她满分了。
自古仙鹤与古松是不分家的。
松,长青不败,经冬不凋,喻长青,象征健康长寿。
鹤,千年则变成苍,又两千岁则变黑,其姿态雍容,仙风道骨,被人们看作是长寿的代表。
“我听安尘说,你的专业是油画?”顾鹤鸣尽量放轻声音,像是生怕自己吓到小姑娘似的。
“嗯。”
“觉得和国画之间有什么不同?”
抿唇思考了下,向南依声音软软的开口,“我觉得……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留白的布局……”
国画不加底色,留白相对较多,构图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也不受焦点透视的束缚,处理空间具有极大的灵活性。
它十分重视对事物本质的表现,讲究形式美,要求画面具有形神兼备、气韵生动的艺术效果。
而且用毛笔蘸墨画画,可小可大、可粗可细、可干可湿,描画自如、变化无穷。
一边听向南依说着,顾鹤鸣一边赞许的点着头,“说的不错,国画和西洋画的不同之处,就是前者会在留白处题诗。”
诗句是画的灵魂,有时候一句题诗如画龙点睛,使画生色不少,而画中的书法,亦影响画面至大。
想到书法,顾鹤鸣的视线不禁被落款处的两行草书吸引。
女孩子写草书倒是少见,瞅她这几个字倒也写的像模像样。
上款:敬赠祖父雅属
下款:戊戌清祀,南依拙笔
伸出手指点了点下款,顾鹤鸣温声道,“这里,应该……”
老爷子本想说,这里应该加上“孙媳”两个字,可一想向南依腼腆害羞的性子,他摇头笑了笑便没有说下去。
毕竟才刚见,可不能把孩子吓到了。
目光落到左侧的留白处,顾鹤鸣眸光微闪,然后似笑非笑的望向向南依。
这丫头……
难怪安尘会说她看似柔弱,实则做事总是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更难得是,润物细无声的聪明。
心知老爷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