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看见过安琪擦皮磕骨,不过也没细想。
这天晚上我很快就入睡,也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我发烧得有些厉害。不过喉咙不那么难受了。
倒不是想要带病上课,而是我不敢再落下过多功课。
奇怪的是,这一天开始,我周围的世界仿佛变了个样。
课堂的内容不再晦涩难懂,身边的同学也都多了些可爱的地方。
最大的变化,要属安琪。
怎么说呢……我看见他,就想靠近;不论是不停地说话或是沉默相对,都好。
到底是世界变了,还是我变了,我也说不准。物理老师总爱把“相对论”挂在嘴边,我这会儿才真正体会到这个理论的精髓。
这天是周五。到了下午最后一节的生物课,熟悉的、意料之中的浮躁又在教室蔓延开来。
安琪低着头不知在装睡还是在做笔记。
我把一张纸片揉成一团,扔到他眼前。
他回过头看我,皱眉小声问:“你把我当垃圾桶?”
我又无语。但又觉得他傻得好笑。我下巴指着那团纸:“打开啊。”
纸上只有五个字:“周末住校吗?”
安琪这才明了。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不住。”
失望一闪而过。我勾了勾手指:“还我。”
“还你什么?”
“纸条啊,还能是什么?”我不相信安琪从小到大就没跟人传过小纸条。
但他这表情……哈哈,还真难说。
“不给,”安琪一边说一边把纸条折叠好,放进他极简风格的笔袋,“你第一次写字给我,归我了。”
“……”老实说,他的话让我有些高兴。
但是我还想写问题问他——一张纸一个问题,太不环保了。
安琪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你有话直接问我不行吗?写着也不嫌麻烦?”
“大哥,现在上课哎……”我无奈地瞥他一眼,“小纸条的作用……”
“倒数第三排袖子卷起来的男生……”生物老师突然发问,我感到身边几个同学都看向我:“哎呀,你叫什么名字,我一下想不起来。你,对,就你。为什么核苷酸的合成不需要腺嘌呤?你来回答一下。”
突如其来的注意让我慌张。
但是我出乎意料地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与老师对视,声音微微发颤地回答了她。
“嗯,对。很好。”生物老师扶了一下她的眼镜,又对我温和地笑,“你叫什么名字?我总是把你跟隔壁班的xx搞混……”
前排的同学把我的名字告诉了她,我才终于回到无人关注的安全空间。
“看到了吧?上课说话要被问问题的。”我把头埋在高高堆起的书本后没好气吐槽安琪,“都怪你,现在生物老师要记住我了。”
“反正都记住了,你就别怕印象分再被扣几分了。”安琪悠哉地托着下巴。
“靠!有你这样的朋友吗?”我又撕了一张纸扔过去。
安琪不大情愿地打开纸条,用一种“你这个家伙啊”的表情嘲笑我。
我在纸上问他能不能晚半小时回家。
这回安琪认认真真地在纸条上回答我。他写道:“今天晚上去观星台。你跟我一起去。”
他答非所问,我看着他耿直的字迹又想笑。
是啊,下星期还要观星呢,差点忘了。
我还想细问什么,但老师的眼刀子一直朝着我们这圈剜过来,只好作罢。
终于等到下课。
安琪先我一步开口:“康榕,昨天的事你不要想了。晚上先跟我去观星台。”
看我有些犹豫,他又说:“你放心,那个人逃不掉的。”
“好。”安琪的话好似一颗定心丸。我。
“我爸十分钟就会到,你不用整理东西,晚上睡我家。明天我跟你一起回校。”安琪又说。
他神色自若,像在说“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稀松平常又不容置疑。
我盯着安琪,过一会儿才点头:“好。”
“药也不用带。我家什么药都有。”安琪又得意地补上一句。
“谢谢。”我由衷地说。
“嘿嘿,康榕,你要拿什么谢我?”
“呃……”我稍微有点囧,一时间调侃技能降至零点,“你想要什么?”
“你说呢?”安琪挑眉看我。
班上还有十多位同学。我和安琪一起走出了教室。
安琪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一面走一面回头看我:“哎,我开玩笑的。你说我还想要什么?朋友嘛,当然是不图回报……”
我们到了楼道拐角处。我磕了一下安琪的胳膊;他默契地停下脚步:“怎么了?”
我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没有人。
我靠近安琪的耳畔。
我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因发烧而灼热——
“安琪,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