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笑着开了门,手机还贴在耳上。
安琪双眼深陷,眼圈乌黑,神色憔悴得不成样子。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就知道你会把可乐带成雪碧。”
“……我故意的。”
其实我说了谎——我是习惯性地拿了雪碧。但我不想让安琪又觉得我没有专心听他说话。
他的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怪异气味。我捂住鼻子:“什么味道?”
“我妈……”安琪尴尬地摸着鼻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大麻?”我想起这味道——在山上别墅做治疗的时候,哈玻鲁曾让我吸过两次。
安琪沉着脸拉我到他房间,关上门。
我的背抵在门上,他靠在我的肩头,身上混着大麻浅浅的迷幻味道。我双手搭在他背上;他比期末还要清瘦几分,让人心疼。
他深深地吸气:“抱紧一点。”
我圈紧双臂,我们的身体贴得更近。他削尖的下巴硌得我肩膀发疼。
“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琪厮磨着我的脖颈,“开始什么?”
“为什么要吸大麻?”
问出这句话,我突然感到十分难过。
安琪对于我而言,有如破开乌云的阳光。即便是我最抑郁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半点软弱。可才一个多月不见,他却要借助致幻剂逃避现实……
安琪的身体发颤,声音更加虚弱:“我不知道……康榕,我真的不知道。”
“你上瘾了?”
“没有。你忘了?任何刺激都不会在我身上留下后遗症。”他顿了顿,“你是例外。”
“可是大麻……”
一股类似九层塔的,带着浅浅草腥味的湿润滑入我的口腔。
安琪执拗地啃咬着我的唇舌。我不喜欢这种味道,片刻后推开了他。
我有些生气:“你哪里弄来的?”
“哈玻鲁啊,她种了不少,大麻还有罂粟,你不知道吗?”安琪虚弱地笑起来。
的确,哈玻鲁的花园里,尽是些奇怪的花草。
安琪的双眼变得模糊:“她前天特地带给我妈的,说是可以舒缓神经……但是妈妈喜欢喝酒,我就拿来试试。”
“以后别吸了。”
“嗯……”安琪的回答不甚笃定。
“你妈妈还好吗?”身为抢走安琪爸爸的女人的儿子,我似乎该感到愧疚——虽然我毫无愧疚感。
“很不好。”安琪又变得愁眉苦脸,“她和我爸一直没有亲生的孩子,这一直是她的心病。现在你妈妈又说要给我爸生个女孩……”
我不知道怎样安慰他,只能干巴巴地说:“她会好起来的。”
“康榕,你能过来真好。”安琪又一次像牛皮糖粘到我身上。
“可是我很后悔过来。”我半开玩笑,“你自嗨不是挺开心的?我过来还要被你熏半天。”
“哎哟,你嫌弃我?”
“老嫌弃了。”我板起脸,“再也不能吸了。你不答应……不答应我就回家了。”
“别走——”安琪突然使劲抱住我,“原来是心疼我呀……”
“……”
“好的,我答应你。戒大麻有什么难的?我除了你,对什么都不会上瘾。”
“……为什么一直不找我?”尽管十分不愿意表现出疑神疑鬼的那面,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因为……因为二十四孝。”安琪苦笑一声,“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怕……”
“怕什么?”
“康榕,我记得我说过,像我这么聪明绝顶的人,也至少两件事让我束手无策的。”
我笑安琪自恋:“聪明绝顶我倒看不出,厚颜无耻倒是很明显。”
“一件是阻止母星被暗能量吞噬,另一件……”安琪伸手在我脸上描摹,“另一件就是让你不要离开我。”
“安琪同学,”我哭笑不得,“第二项成就你早就达成了。”
“没有。还差很远……”
安琪的表情太过认真。一阵毛骨悚然的阴森感爬上我的后背。